第353章 写声纸

　　第353章写声纸

　　这是整理这套笔记以来，最详尽而具条理的一次记录。

　　没有任何画面的描述，长笺上只是平实精准地记录了那张写声纸中的波纹，把当夜男子孤坐书房中听到的一切声音，依次描摹进了阅读者的眼帘。

　　写声纸藏于剑柄，剑储放于执法堂后楼三层，近半年来案证之物多存于此，此屋后为障壁，左右为储室，前为当值处理案务之厅。

　　于此环境之中，我将所闻一一记述于此。

　　【辰时一刻】，启用。

　　门外人声杂然，数人走动、询问、查阅、交谈，楼后风声涌动不息。

　　裴液怀疑张梅卿是走入了误区，在说那个在七年前的深夜舞剑的东西是人之前.裴液会先怀疑他是不是生灵。

　　剑声停下。

　　“并非‘教’了，而是‘灌顶’。”男人轻声道，“只要将这枚珠子对准‘心镜’，完成一次同样的映照。一枚龙‘骨’、一道剑‘流’.只要一刻钟。”

　　长达十息的安静。

　　“.”

　　“剑败心破，已非英才。”上方三尺传来男人稳而均匀的声音。

　　“这枚珠子能让我们走出去。”男人最后道，“许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。”

　　于是人声消弭，唯余火烛噼哔，偶而有研墨、展纸、轻咳、沏茶之声，别无杂音。

　　“还余一条呢？”

　　“但我记得我们谈过，‘骨’的数额都还没有填满。”

　　越来越近，脚步没有停驻.直到已抵在长剑面前。

　　“哦？”

　　裴液目光下移，这就是这张长笺的末尾了，后面男子写了这柄剑被放回去的过程，但已无甚可看。

　　他如今的行为已是欢死楼的意志，他们在崆峒谋求什么？这一切又和【大梁】有什么关系？

　　裴液继续下看，眸光忽凝，在下一段内容面前屏住了呼吸。

　　但如今的声音就只是.播放。

　　我没有听声音分辨剑术由来的能力，但我分辨出了这个频率和破空的力道这是仙桥峰的剑，在以往和季枫交流时，我常常看他习练。

　　“好了，现在证明它真的有效吧。”

　　沉默片刻，目光继续下移，男子的笔墨仍在记述。

　　极轻微极清晰的一声“当啷”，是来自剑本身的震动。

　　“但它要杀人。”屋中之人轻声道，“每杀一个人，就多留下一条线，你可以让那些寻仇的人们抓不到这条线，但它并不会消失。在往后多少年的某一天，这些线也许就会勒回来。”

　　【子时七刻】

　　但如果以更高的目光去审视，里面的诸多瑕疵就开始令人难受——不够淋漓的爆发、犹豫的出剑、过于柔软的杀意

　　这正是，小枫习练《白虹篇》时的问题。

　　这男声偏于陌生，虽轻缓但并不虚弱。

　　（笔墨在这里有一段很长的停顿，滴墨洇湿了一小片纸页）

　　每一名剑者都有自己的风格。当把那些剑招一板一眼地学会后，和初学时的失控不同，剑者会有意地加重哪里或减轻哪里，面对不同的敌人、不同的招式，不同的力道方位同一剑会呈现出千姿百态的样子。

　　面前清鸣的剑声仿佛向左拉了一条渐弱的直线，其均匀在写声纸上拉出了一条顺滑的斜坡。

　　这道语声一边响起，一边远离。

　　“那么现在，我们让他学会。”男人轻声道。

　　他语速亦不快，约是我平日语速的七八成，但在前一人面前就显得“年轻”了许多。一般而言，高位、年老者喜缓语。

　　【丑时一刻】

　　一霎时的寂静。

　　深夜的极寂持续着，时间流动，如此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。

　　“是你们没有等待的时间。”

　　这些声音在播放中渐渐和谐统一了，交织出一片相辅相成的剑势，而后剑声渐渐而弱了，如同薄暮晚烟，变得模糊不清。

　　三息的安静。

　　没有脚步声，当然他要掩盖自己的脚步轻而易举，但我认为是剑被递了出去。

　　十息的安静。

　　他们猜测过很多欢死楼夺魂窃剑的目的，隋再华也曾玩笑请他照自己“试一试”，但他们都没有想到，夺来的剑，竟然还能真地“教”出去。

　　男人的声音继续：“这枚珠子中储存了那名弟子最强的一门剑术，它是心珀所制，与修剑院‘剑心照’用材一致，映照眼目之后，将有【投入】、【拓印】、【留扼】三个步骤，人死而剑存，是为‘夺魂窃剑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