观虚 作品

第1092章 蛮荒古阵(第2页)

墨画口齿清晰,条理分明,目光透彻,不疾不徐地将这所有因果思虑,全都说了出来。

荀老先生神情怔然。

他看着墨画,犹带着少年气的面容,深邃如潭水的眼眸,以及那股于因果之中,思虑深密,并掌控一切变数的从容,心中涌起深深的感慨。

他猜到墨画做这一切,定是有所考虑的。

但他没想到,墨画思虑得,竟然会这么深。

他这个年纪,自记事起满打满算,也就二十个春秋的阅历,便已然如此心思缜密,心智如妖。

若是再活上百年,乃至上千年,修为更高,衍算之力再强,对因果的洞悉更深,又该是何等逆天的程度。

荀老先生心中叹息。

天地如棋,苍生如子。

而墨画有此等恐怖的天赋,必是天生的执棋之人,难怪……乾道的气运,大地的道蕴,会汇于他一身。

难怪那人,会收他为亲传弟子。

只是……

荀老先生皱眉。

“到底是那人收他为徒,才让墨画觉醒了这份悟性和气运。”

“还是因为,墨画有这份悟性和气运,那人才会收他为徒?”

“抑或者都不是?这真的只是一种,天机因果上的巧合?”

荀老先生陷入沉思。

片刻后,墨画问道:“老先生,我说得对么?”

荀老先生愣了一下,才回过神来,意识到墨画说的是什么,不由叹了口气,点头道:

“差不多是这样……”

“这件事,算来算去,我太虚门应该都能占下这个‘论剑魁首’的名头。”

“但这事也没那么简单。”

“乾学各大宗门和世家,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同意,尤其是四大宗,必然明里暗里,使很多绊子。”

“我太虚门也不可能坐视不理。论剑的事,估计要斡旋好一阵,才会最终有结果。”

“不过,还是那句话,”荀老先生看着墨画,既是感慨,又是欣慰,“你做得已经够多了,这件事由我来解决,你安心休养,远离这些风波便是。”

“嗯。”墨画点了点头。

荀老先生沉默片刻,目光微沉,忽而开口道:“那一剑……”

墨画心头一跳。

荀老先生苍老而幽邃的目光,盯着墨画澄澈的眼眸,低声缓缓问道:“是谁教你的?”

“这……”

墨画默然,片刻之后,叹了口气。

事到如今,他也没办法再瞒下去了。

如今在论剑大会,万众瞩目之下,他已经用过这一招了。

别人不知神念化剑的根底,或许看不出来,但荀老先生何许人也,这一招一显露出来,他肯定看得一清二楚了。

虽然独孤老祖,特意叮嘱过他,让他谁也不说,但眼前的情况,他不说肯定不行。

“是……”墨画小声道,“独孤老祖……教我的……”

荀老先生眼皮一跳,心道果然,随后又皱眉道:“他被关在剑冢禁地,怎么教你的?”

墨画道:“每隔七日,独孤老祖会破开虚空,把我拉到禁地,亲自传我剑法。”

荀老先生恍然大悟,而后心中震惊。

他这个师兄,才华惊世,目无下尘,从来传剑,都是别人磕着头求他,他也爱答不理的。

从来没有,他主动把人拉到面前,亲自传剑的先例。

想不到,他固执了一辈子,半截身子都入土了,反倒坏了自己的规矩,“包接包送”教别人学剑了。

只是……

荀老先生随后又皱眉不解。

剑冢禁地和外山弟子居,隔了那么远,又没什么交集,师兄他……究竟是怎么发现墨画这孩子的?

甚至还不惜动用,本就残存不多的修为,来破开虚空,把墨画拉到面前,亲传剑法?

这里面,还有其他因果?

最关键的是……墨画这孩子,可是没有任何剑道基础的。

进太虚门之前,他估计都没摸过剑。

这样,师兄也能把他教会?

荀老先生越想越觉得古怪,便问墨画:“这神……这剑诀,你是怎么学会的?”

墨画有点一言难尽。

这里面的过程,太复杂了。

从选宗门前的因果预感,再到从黄山君那里打听到的线索,到血色小渔村得了因果,再到独孤老祖传道。

在此基础上,一步步推衍,一步步琢磨,再根据自己剑道弱,而神道强的客观条件,修改修炼的法门,期间攻克一个个难关,再加上日积月累的参悟和练习……

以及,各种剑阵,剑流和斩情道的“大杂烩”。

这才好不容易学会的。

综上所述,的确……一言难尽,墨画也只能道:“努力去学,学着学着……就学会了……”

荀老先生一脸的无话可说。

太虚神念化剑真诀,这是努努力,就能学会的东西么?

你这努的是什么“力”?

随心所欲之力么?

不过见墨画神情复杂,一脸为难,荀老先生也大概猜到,这事肯定牵扯了很多不方便说的事。

更何况,师兄若教他这份剑诀,肯定也叮嘱过他,千万不可向任何人泄露。

墨画遵从师兄的命令,也是理所应当。

至于论剑大会上,展露这惊世的一剑……这也是为太虚门,为太虚门上下修士,内外门弟子,争取论剑排名,谋求最根本的宗门利益。

这就更不能怪他了。

不但不能怪,反而还应当大加赞赏。

荀老先生想到这里,心中便释然了,对某些事,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是肃然道:

“这剑诀,伤人伤己,以后不到生死关头,轻易别用了。”

“尤其是你如今,杀孽深重,命犯死煞,更不可妄动神念杀伐,使识海透支,否则引动煞气,道心受侵蚀,易生出劫变。”

荀老先生神情严肃。

墨画脸色微白,显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认认真真点了点头。

随后他又想起什么,问荀老先生:

“老先生,独孤老祖呢?他老人家没事吧,我好久没见到他了,他也很久很久,没找我过去学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