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1章 智竭其气 突袭破阵(第2页)
吕布猛然转身,铁蹄碾碎一枚金饼。他望着西凉军收兵的背影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。今日丢的是金银,明日怕是要连骨头都被啃净——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咽喉,让他在寒风中浑身发颤。但他知道,从长安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起,有些东西,就再也捡不回来了。
王允几乎是跌进马车,连声催促车夫挥鞭。车轮碾过碎玉的脆响中,并州狼骑如败兵般踉跄前行,盔甲歪斜,腰间再无半分金玉叮当。李儒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,指尖在腰间玉珏上敲出轻响,眼底闪过猎人般的狡黠。
"文优果然好手段。"马超驱马立在他身侧,断刃折射的冷光映着满地狼藉,"这些财货于我西凉不过是鸡肋,却能让并州狼骑连骨头都软了。"
李儒低笑,玄色广袖随夜风拂过金锭堆:"君侯可知,真正的战场不在刀枪,而在人心。"他弯腰拾起一枚滚落的珍珠,在掌心碾得粉碎,"吕布号称飞将,却三番两次被压制都不敢吭声。狼骑们看在眼里,便会想——他们引以为傲的温侯,不过是个连尊严都能践踏的懦夫。"
西凉铁骑的呼喝声中,远处忽然传来并州士卒的私语。有人踢开脚边金锭,嘟囔着"跟着这样的主子,早晚要被剥得连裤衩都不剩"。吕布猛地回头,却只看见士卒们慌忙避开的眼神。他握紧方天画戟的手突然发抖,这才惊觉,李儒的刀从来不是砍在皮肉上,而是一寸寸剜着他的脊梁骨。
"走吧。"马超忽然抬手,极光踏着碎银般的月光缓步向前。他望着长安城头新立的"马"字大旗,听着身后并州军越来越轻的脚步声,忽然明白李儒的深意——当一支军队开始怀疑主将的锋芒,比斩下他们的头颅更致命。
风卷起李儒的广袖,他望着逐渐缩小的车队,轻声道:"有甘宁,徐晃,张辽三员悍将在前方,突袭之下,并州狼骑这信心便难再凝聚。"马超转头看他,却发现谋士眼底的笑意里,藏着比西凉寒风更刺骨的冷意——那是一种将人心当作棋子,轻轻一捏就能碎成齑粉的笃定。
大军在死气沉沉中拖沓前行,并州狼骑的马蹄声似被一层破布闷住,再不复往日的剽悍锐利。吕布骑在赤兔马上,腰间金错刀鞘因反复摩挲泛起青白痕迹,眉骨下的阴影深得能藏住刀刃。王允缩在马车里,透过帘子缝隙看着主将紧抿的嘴角,喉间的劝慰化作一声叹息——这支曾让匈奴闻风丧胆的铁军,如今连马蹄扬起的尘土都透着灰败。
"奉先,待至兖州..."王允的话被吕布突然甩来的眼神截断。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铁,老臣这才惊觉,昔日那个会拍着他肩膀喊"岳丈"的将军,眼底已凝着化不开的阴云。
忽有冷风卷着沙砾扑来,赤兔马陡然人立而起,前蹄在空中划出警告的弧线。吕布猛地攥紧缰绳,这才发现两侧慢坡上的荒草在寒风里诡异地静止。
"不好!有埋伏!"亲卫队长的呼喊被弓弦声撕裂。两支黑色洪流从坡顶倾泻而下,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如巨鸟羽翼,正是方才在长安交割的西凉铁骑。徐晃的开山斧劈开暮色,甘宁的大刀映着残阳,而张辽的铁枪直指吕布咽喉,枪缨红得像刚泼的血。
"西凉狗贼!"吕布怒吼着挥戟迎敌,方天画戟与张辽铁枪相撞,迸出的火星溅在他眼角,烫得生疼。他这才惊觉,李儒先前的"放行"不过是饵,真正的杀招藏在这荒坡之间——那些被夺走的金银细软,原来都是用来磨钝他警惕的钝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