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8章 鲜卑雄主 铩羽而归(第2页)
“呵……”轲比能发出一声短促的笑,喉间像是卡着冰碴,“你要走,便走吧。”
慕容雪魄不再多言,翻身上马时玄色披风扫过雪地,留下一道利落的弧线:“慕容部子弟,拔营!回漠北!”
马蹄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渐渐远去,轲比能望着慕容雪魄的背影,忽然觉得这风雪比往年更冷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,那只曾握过无数战利品的手,此刻竟有些发颤。远处的天际线上,隐约有黑点在移动,不是左贤王的狼旗,倒像是寒鸦——那些总在战场上空盘旋的食腐鸟。
他终于转身,对着残余的部众沉声道:“撤兵。”
寒风卷走了他的话音,也卷走了鲜卑王庭最后的锐气。轲比能知道,这次撤退不是结束。马超会让左贤王的结局传遍草原,会让那些俘虏在武威城受尽折磨的消息像风一样刮到漠北——那是西凉的复仇,也是给他的耳光。
而更让他心头发寒的是,身后慕容雪魄的马蹄声越来越远,却像重锤一样,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王权。这场没能打赢的战争,终究在鲜卑的土地上,埋下了更深的裂痕。
轲比能正望着慕容部远去的方向出神,耳畔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。长子阿古达翻身下马,玄色皮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,他望着父亲鬓边骤添的霜白,沉声道:“父亲,慕容雪魄此举太过急切,倒像是早算准了左贤王回不来一般,这其中……怕是有蹊跷。”轲比能缓缓转过身,寒风掀起他的貂裘,露出眼底深深的疲惫。这一战像是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,不过数日,眼角的皱纹竟深了许多,仿佛一夕间老了十岁。他抬手按在阿古达的肩上,掌心的粗糙磨过儿子年轻的铠甲:“阿古达,我亲爱的儿子,你记住——草原上没有永远的王,更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。”
他望着远处被风雪模糊的地平线,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:“这也是我们鲜卑人,为什么总在汉人边境打转,却永远成不了他们那样的气候。汉人有家园,有家国,他们的刀是为了守护一块土地;而我们只有部落,只有各自的算计,刀光里永远藏着自己的小九九。”
阿古达攥紧了腰间的弯刀,听父亲继续说道:“三十万大军从草原出发时,何等声势?如今呢?连慕容部加起来,剩下不到十万人。慕容雪魄手里握着五万骑兵,早已能与我们分庭抗礼。他在草原上的根基或许还浅,可你别忘了——左右谷蠡王、左贤王都折在了西凉,连带着那些能征善战的大将,一个都没回来。”
轲比能的青铜权杖重重顿在雪地里,溅起一片冰碴:“这是对鲜卑王权最致命的一击。回到草原后,第一桩事便是防着慕容雪魄。新的左贤王、谷蠡王还没推选出来,他若趁机吞并那些群龙无首的部落,我们怕是免不了要先与他刀兵相向。”
“此次虽说是全身而退,实则败得彻底。”他望着阴沉的天空,声音里满是无力,“当年檀石槐之后,鲜卑四分五裂了多少年?好不容易才再聚起这股势力,经此一役……怕是又要回到各自为战的老路了。”
阿古达眉头紧锁,望着父亲疲惫却依旧锐利的眼睛,不解地追问:“父亲,既然如此,我们当初为何非要入侵大汉?您刚一统鲜卑时,咱们部落丰衣足食,草原上最好的水草都由我们支配,何必去碰这钉子,落得如今损兵折将的下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