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18 章 乌龙(第3页)
秦政一把抄起儿子:
“外面还是太危险了,阿父带你回家。”
发生了什么呢?
十分钟后,夏帝午休结束觉得有些乏力,干脆来御花园散散心。没走两步就听见打骂鞭挞的声音,心情更差了。
要打不能回宫打去?在这里扰人清静,实在讨厌。
结果走近一看,又是你,七皇子。
他将顽劣的幼子训斥了一顿:
“你小小年纪怎得如此残暴?不肯回去罚抄,莫非是对朕有意见?!”
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,都学会用鞭子打人了。
七皇子听着父皇的责骂心里不服气,心想伴读不给打也就罢了,怎么奴婢也不给打?他就想出出气,父皇怎么能为了这些东西说他!
越听越气,他梗着脖子丢下一句硬邦邦的“儿臣不敢”,说着把手里的鞭子狠狠朝前丢去。
原是想扔向前方空地的,但角度没掌握好,砸在了夏帝身上。而且非常不幸的是,砸中的位置有些尴尬。
夏帝只觉得下身一痛,人就懵了。
这群古人哪里知道,在来自后世的修改器那里,坚持着一个原则——某某,指的是某个人;小某某,指的是这个人的男性特征。
扶苏发誓,他真的只是想七皇子砸中他爹,激发怒火,让他们父子彻底闹僵。
绝对没有借此让夏帝绝嗣,从此只能在现有的皇子里挑选继承人的想法。
他还没那么缺德。
扶苏趴在父亲怀里甩锅:
“应该是修改器太缺德了。”
秦政没有原则地赞同:
“正是如此。”
两人已经飞快溜回了秦阁,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可和他们没有关系。就算夏帝气疯了,也不能找他们的麻烦。
事实上夏帝根本想不起来搜查御花园,看看是不是有人背地里使坏,比如挑唆他儿子来给他绝育。
夏帝只觉得就是七皇子恶毒。
虽然这么重重地砸一下,其实并不会导致那方面有太多影响,它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。
但在夏帝眼里,这不是会不会绝育的问题,是他儿子想让他绝育的问题。
夏帝气疯了都:
“你、你这个孽子!”
老七莫非是不满他生太多皇子,在和底下的弟弟争宠?不,夏帝觉得没有这么简单。
夏帝开始阴谋论了。
他怀疑是不是皇后教唆七皇子的,皇后故意把七皇子养成这样,就是为了某一天七皇子发疯暴起,废了他这个皇帝。
若要问这么做对皇后有什么好处——
现在看着是没好处,但那是因为二皇子提前通风报信,让夏帝知道了七皇子有问题。
之前皇后一直压着,夏帝不关心底下的小儿子,根本不清楚这些。要是拖到了七皇子长大,他再突然发疯,把夏帝给捅死了,皇后不就获利了?
别说这是皇后养子,闹事会牵连皇后。养子只是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养一养,等大了就挪去外头独立居住了。有先生教导有宫人服侍,母亲发挥的作用就小了。
何况七皇子还没记在皇后名下,而且皇后生了个备受赞誉的太子。只要太子地位稳固,这些都是小节,一句“七皇子癔症”就可以糊弄过去。
夏帝死都死了,还能怎么样?
除非拿到皇后教唆的把柄,不然便是二皇子他们也顶多以皇后教子不严将此事了结。
等太子坐稳皇位,他随时可以重新给母亲尊荣。
夏帝的死只是一个筹码,端看其他皇子能不能抓住机会
利用。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,
人都死了谁还在乎。
就像之前那位先帝,至今也没人给他复仇。成王败寇,只要夏帝一天是夏国的君主,对方就得接着背负醉死的骂名。
夏帝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:
“皇后缘何不肯将七皇子计入名下?”
是不是就打着事后脱身的主意?
皇后被训斥,闭门思过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宫。听说宫权都被夺了,暂时分派给了贵妃。
与此同时,七皇子冲撞陛下遭到软禁的消息也一并传来。夏帝虽然极厌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,到底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没有太过苛责。
小太监汇报道:
“只是不许出门而已,日常还有先生上门去授课呢。”
这就是皇帝亲儿子和质子的区别了。
亲儿子犯了这么大的错,哪怕夏帝并不是个慈父,也没说完全丢开手不管孩子。不仅吃穿用度依旧,还派了人去尝试把孩子掰回来。
换成质子,早就一命呜呼了。就算能留一条命,也休想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。
秦政并不意外:
“他是君王,自然如此。”
接受着良好教育长大的君王,遇到这种情况,还是会顾虑王室颜面的。
放任儿子养废了说出去难道好听?
宫中又不缺这点钱财养个富贵闲人,先生也多得很,随便指派几个过去又不需要帝王亲自费神。
像渊王那种不重视宫女所出的皇子,直接任由渊桑野蛮生长的,才是帝王中的奇葩,显得特别小家子气。
那是亲儿子又不是质子!
堂堂公子境遇悲惨,旁人还以为宫里缺钱养不起公子。渊王是真的脸都不要了,毫无王公贵族的体面。
扶苏小小一团躺在父亲腿上,抓着玩具翻了个身。可能身体小了就会下意识变幼稚吧,他玩这些玩得很是起兴。
秦政低头看腿上乱动的小孩:
“发髻又被你蹭乱了。”
刚束好的头发。
扶苏冲父亲甜甜一笑:
“不想起来。”
秦政点点他额头:
“玩你的吧。”
夏帝被迫清心寡欲了大半个月,好不容易养好了,才重新精神抖擞地进了后宫。
夏国皇宫没把皇子质子这些都挪去前宫区域居住,大家时常在后宫里乱窜,父子俩偶尔还能碰见妃嫔。
不知道夏帝怎么想的。
这天已经入冬了,刚经历过一波降温。降温的时候秦政不敢叫儿子出门,等降温结束气温稳定了,他才领着人出去透透气。
扶苏穿着暖和的小绒鞋踩了踩地上干枯的落叶,听着咔擦咔擦的声音,就觉得很有趣。
他们也不往景致好的地方走。
那种地方肯定多的是宫中贵主,容易沾染上是非。父子俩年纪都不算大,正是需要蛰伏发展的时候,少出去冒头为妙。
最近秦政联络上了外家。
之前说过,原主的母亲是商户女出身,靠着生儿子得了个贵嫔的位分。
别看贵嫔不低,架不住秦王大方。
秦王大概就是渊王的反义词。
渊王小气吧啦的,看不上宫女但是非要拉着宫女睡觉。睡完也不给个名分,生了儿子依然只是个宫女。
扶苏听完秦正的经历后认为:
“可能是渊王不缺儿子。”
风流多情的渊王子女一大堆,后宫女
眷也多不胜数。
秦王就不一样了,
儿子一共也就那么几个,手心手背都是肉。最后挑中秦正送来当质子,还是因为只有秦正没了娘。
没娘的孩子总归要吃亏一点,枕头风都吹不了。但他最后还是任由秦正把母亲的遗产都带走了,甚至默许了贵嫔娘家把生意做到夏国来。
若非如此,外家哪里能在几年前偷偷给秦正再塞一笔银子?秦国的大商人可做不到把手伸进夏国王宫里。
只能是因为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到夏都来了,有了一定的势力。新来的外来户难以买通宫人,已经在夏都生意红火的商界新秀就不一样了。
秦政联络上外家后,又得到了一笔银钱的支持,外家还暗示他们宫里有哪些人是他们安插进来的眼线。
准确来说,是他们抓住机会施恩帮了一把那几人的家人。对方为着这个恩情,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情况下,还是很愿意拉拔一下公子正的。
扶苏就问:
“夏帝难道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商人是秦国质子的外家?”
秦政答道:
“确实不知道,秦王将我记在了王后名下,对外宣称我是王后嫡出。”
秦王真是个端水大师。
他和有子的后妃们商量,说正儿为了大秦去夏国为质,已经很是委屈了。既然如此,不如给他一份尊荣,也好叫他在夏国日子过得好些。
秦王一共就三个儿子。
三个儿子丢掉一个,不心疼才怪。正好王后也没儿子,他就动了这个心思。
其他两个妃嫔没办法拒绝。
秦王直接说了:
“你们要是眼红嫡子的身份,那就让你们的儿子去。”
妃嫔们顿时闭嘴。
有的时候,端水大师也怪讨厌的。她们恨不得大王是个偏心眼,可惜她们大王英明睿智,不为感情所困。
回去和娘家吐槽的时候,在朝为官知道很多内情的娘家父兄就给她们分析了一番。
秦王当然不是单纯心疼儿子才去端水的,你都知道大王睿智了,怎么不多往深里想一想呢?
扶苏一听就明白:
“送嫡子来为质是在向夏国表示臣服,换取夏国放松对秦国的提防。”
别管是不是真嫡子,人家姿态摆出来了。愿意把唯一的嫡子名额放到质子头上去,这就是态度。
尤其是在有同行衬托——特指渊王——的情况下,显得秦国越发讨喜起来。
效果也很显著,这几年秦国被卡脖子的次数少得多。连秦国商人都能来夏都做生意了,就可见一斑。
“嫡子地位特殊,是个好用的政治工具。如果夏王心眼过多,想要插手秦国内政,或许会培养嫡出的质子。”
所以此举也是同时在向夏帝表态,我们愿意把嫡子送来给您教养。就算您把他教得亲善夏国,我们也没有任何意见,还会热烈欢迎他回国继位。
不过这一点妃嫔的家里应该是不清楚的,不然肯定不会让馅饼掉进秦正手里。
夏国势大,真想扶持一个新秦王,秦国难以反抗。而且夏帝必然会从质子入手,这是一场比较稳健的豪赌。
“不过秦王也不是傻子,所以他让秦正外家入夏都。有外家帮忙引导,质子不至于真的被夏国养熟。”
也就是说,秦王放任贵嫔的娘家人来夏国经商,也不单纯是心疼孩子,还有更进一步的安排。
那么,秦王就绝不会让夏帝知道这是秦正外家,
一定会下死力气遮掩这件事。
除此之外,秦国商人潜伏在夏国境内,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。经商可以为很多政治行为打掩护,搜罗情报、间谍活动等等。
扶苏感慨:
“秦王把所有事情算计得明明白白。”
一环套一环,恐怕他从选定公子正作为质子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想好了怎么让公子正借此获得历练,成为新一代的秦国英主了。
别的不说,当质子确实磨砺人。
秦政慢悠悠地说:
“前两年放任公子正被骗不管,就是想让儿子打碎心里的天真。后头只给点钱别的都不做,则是叫儿子过两年苦日子,看清楚不抓住机会往上爬,以后就只能在夏国继续当个透明人。”
公子正已经十三岁。
十三岁不是幼童,这个年纪再不进学就要迟了。他自己会开始着急起来,也会开始考虑归国的事情。
当君王的不能太不思进取,秦国需要的是一个敢拼搏的新君。秦王在逼自己的儿子学会主动上进,学会把握一切机会。
秦政便如他所愿,在恰当的时候开始和外头的外家接洽。
秦王对他是寄予厚望的。
毕竟一个在夏国长大的公子,更有机会接触到夏国的秘密。他要儿子摸清楚夏帝和夏帝继承人的秉性,日后归国继位,就能针对他们设置陷阱。
昔年秦灭六国时,大秦何尝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?知道对方君王的弱点,然后以庙堂之争的方式为己方夺取巨大优势。
齐国就是这么收入囊中的,不费吹灰之力。
秦政颇为欣赏:
“虽是另一个世界的秦王,却也不曾堕了我大秦威名。”
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够狠也够冷静。
但秦政欣赏他,却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事情。他俩性格不同,秦政哪怕势弱也不会送自己的孩子去当质子。
当过的人才知道质子有多艰苦。
秦政忧虑地看了一眼儿子的小身板,养了半个月怎么还是这么瘦弱?
扶苏倒是觉得自己身上比之前有力气多了,蹦蹦跳跳玩了一会儿,也只是微喘而已。
扶苏挣脱父亲的手往前跑了一段。
前头有个小叶堆可以踩。
秦政没有制止,只让他不许跑太远,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跟过。
这么偏僻的地方没人会来的。
结果偏巧就碰见人了。
夏帝搂着新得的美人不去逛景色好的地方,非往偏僻处来,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想玩什么花样。
扶苏看了一眼刷新出来的剧透,立刻改变方向,朝着夏帝过来的那边跑去,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单纯的模样。
见一个小孩跑到附近踩树叶,来人都觉得有些新奇。
美人好奇地问道:
“陛下,这是宫中的哪位皇子?”
夏帝常年伏案有点近视,看不太清。见到身形以为是自己的九子,就要说应该是小九。
旁边的大太监及时开口:
“回贵主的话,这是渊国来的公子桑。”
夏帝尴尬地闭上了嘴。
美人也有些尴尬,她把质子认成了皇子,这事可大可小,她也怕陛下会因此愠怒。
赶紧转移话题:
“妾听闻公子桑都十岁了,怎的看着还这么小?”
说话间,秦政已经来到儿子身边,牵住了小孩的手。他收敛通身气息,谦恭地带着儿子走到两
人身前行礼。
这个位面并不流行叩拜大礼(笔趣阁%小说)[(.co)(com),
或者说只有在大事上才需要叩拜,所以两人上前后仅需行拱手礼即可。
扶苏好奇地抬头看着他们。
夏帝见这小孩玉雪可爱,尴尬的情绪散去了一些。不过再可爱也是别家公子,他是不会生出怜爱的。
所以夏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:
“许是渊国人都身量小吧。”
说完就领着美人离开了,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举止有度谦逊得体的公子正。
最近朝中有人提起了灭三国的计划,说的是光靠兵戈不太容易,不如辅以其他手段。
那人便说大夏可以扶持一个亲善夏国的秦王出来,先叫秦王主动称臣作为他们大夏的附属国,以后再徐徐吞并。
早年多次出兵失利的夏帝确实忍不住心动了。
这是个好主意啊!
今日又恰好瞧见了秦国质子,他便仔细打量了一下。这孩子看着沉默,倒像是好拿捏的。
夏帝不由在心里盘算开了。
秦政收回视线,低头和儿子对视一眼。
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:
“秦国开始发力了。”
秦王自然不会在四五年前质子刚入夏都时,就暗示夏帝培养他儿子。这种事不能是秦国提出的,不然夏帝会意识到秦王在算计他。
如今时隔四年,时机成熟后秦王再示意自己贿赂过的夏国官员出来提这么个建议,夏帝就不会联想到秦国身上了,反而会认真考虑起来。
可见秦政和外家接上头,对于秦国来说就是布局完成,到了计划可以正式往下推进的时候。
扶苏则在扒拉修改器:
“这后头还有一段。”
第一段剧情说的是夏帝打算带美人来偏僻的地方野战,玩得够花的。这属于前情提要,是发生在父子俩撞见夏帝之前。
真正的剧透是后头这段:
「夏帝领着美人朝树林深处走了片刻,竟意外听见了一名女子的哭泣声。
夏帝心生好奇:‘莫非是谁探听到了朕的去向,特意在前方哭诉,想引起朕的怜惜?’
凝神细听,却听女子在说自己入宫前早有情郎。若非夏帝看中她美色,她根本不必入宫来。
夏帝怒发冲冠:“朕的女人怎能心系旁人?朕要给她赐毒酒!”」
扶苏觉得夏帝怪缺德的:
“当君王的什么女人没有,何必同别人抢?”
说罢不等父亲阻拦,已经飞快给它改完了。
秦政定睛一看——朕要给她赐婚!
秦政:…………
扶苏还在那里抱怨:
“删掉一个字居然也要浪费一个次数,还好早晨刷新出了一个大事件,不然还得动用阿父的机会。”
秦政揉了揉额角:
“胡闹。”
夏帝给后妃和她的青梅竹马赐婚,回头朝野内外要以为夏帝疯了。
扶苏却理直气壮:
“这不挺好的?”
反正他们又不是夏人,夏国君主昏聩对他们才大有裨益。
秦政失笑:
“你总是有道理的。”
一个时辰后,夏帝听闻后妃心中有其他男子,不仅不生气,还为两人赐婚的爆炸性消息就传遍了前朝后宫。
贵妃震惊地打翻了茶盏:
“陛下竟然如此心胸宽广?!”
夏帝刚踏入贵妃居住的宫殿就听见了这句,他憋屈地深呼吸了两口气。
夏帝咬着牙说:
“自然,朕一向如此宽宏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
被架起来的夏帝:被迫心胸宽广(坚强微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