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2章 骑兵与坦克的碰撞
八月头的蒙古草原,晒得冒烟。 日头像烧透的烙铁,死死摁在天上。风都是烫的,卷着沙粒子,抽在脸上生疼。
草叶子蔫头耷脑,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土。空气稠得像浆糊,吸一口,嗓子眼发干。
练兵场?
现在成了个滚沸的大油锅!
北边,是特意圈出来的一片废弃土围子,原先是个小部落的牲口圈,现在成了“奉天城”。
土墙塌了一半,剩下的也歪歪扭扭。
几辆刷着蓝灰色油漆、屁股后面突突冒黑烟的坦克(都是老型号,有的炮塔都转不利索),正笨拙地在土墙豁口和残垣断壁间拱来拱去。
履带卷起漫天黄尘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“二排!左边!左边土墙后面!有机枪眼!给老子敲掉它!”
连长赵铁柱的破锣嗓子,透过坦克的轰鸣和模拟爆炸的炸药包闷响,顽强地钻进新兵耳朵里。
他站在一辆充当指挥车的破卡车顶上,左胳膊还吊着,右手抓个铁皮喇叭筒,吼得脖子上青筋直跳。
几个新兵蛋子,穿着不合身的土黄色军装,脸上汗和泥糊得看不清眉眼,端着木头枪(训练用),猫着腰,在坦克的掩护下,战战兢兢地往一截断墙后面摸。
一个小子太紧张,脚下一滑,“噗通”摔了个狗啃泥,啃了一嘴沙子,呸呸直吐。
“怂包!起来!”
旁边老兵班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,又气又笑。
南边,画风突变。
一片刚移植过来的、还蔫了吧唧的东北椴树和柞树苗,被圈成了“长白山密林”。
林子不大,但刻意弄得枝杈横生,光线昏暗。树叶子被晒得打卷,蔫蔫地挂着。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枪响,带着点闷,不像真子弹那么炸耳。
是训练用的空包弹加激光感应装置。
一个猫在烂树根后面的“狙击手”,头盔上瞬间冒起一股代表中弹的红烟。
他懊恼地捶了下地面,骂了句什么,摘下头盔。
“蠢!”
老枪的声音冷得像块冰,从旁边一棵歪脖子树浓密的枝叶里飘出来,看不见人。
“你那屁股撅得比山高!生怕鬼子的神枪手看不见?下一个!再暴露,给老子滚去炊事班背锅!”
林子里的新兵狙击苗子们,大气不敢出,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。
练兵场中央,一大片相对平坦、尘土最厚的开阔地,此刻却最安静,透着一股子压抑的躁动。
巴图勒紧了马肚带,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坐骑“黑风”汗津津的脖颈。
身后,一百多名蒙古骑兵静静矗立。没人说话,只有马儿偶尔打个响鼻,蹄子不安地刨着滚烫的沙土地,扬起一小股烟尘。
汗珠顺着骑手们古铜色的脸颊往下淌,滴进蒙尘的皮袍领子里。
他们没坦克,没大炮,手里只有马刀、套马杆,还有马鞍旁挂着的、用油布裹着的长条包裹——里面是特制的训练用炸药包(威力很小,但动静和烟尘大)。
对面,五百米开外。一个装甲连的十几辆轻型坦克和十几辆装甲车,排成松散的进攻阵型。
黑洞洞的炮口(训练用空包弹发射器)指向这边。
新补充的坦克兵们坐在敞开的舱盖里,有的擦汗,有的喝水,看着远处那群骑兵,眼神里带着点看热闹的轻松,甚至有点不以为然的嗤笑。
“连长,司令让咱跟这伙骑马的‘练练’,有啥练头?”
一辆坦克里,新炮手大刘抹了把汗,对着通话器抱怨,“咱一炮过去,他们人仰马翻!跑得再快,能快过炮弹?”
耳机里传来装甲连长没好气的声音:“闭嘴!执行命令!给老子打起精神!巴图那老小子,鬼得很!”
“呜——!”
突然!
一声凄厉悠长的牛角号,撕裂了燥热的空气!
像一道无形的鞭子,狠狠抽在所有人心上!
“长生天的子孙—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