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潇遥 作品

第739章 敌后烽火连天起

钢铁履带碾过浮桥,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血水混着冰渣,从钢梁缝隙里被挤压出来,溅在“虎王”号滚烫的侧甲板上,嗤嗤作响,腾起带着腥气的白烟。

王铁柱半个身子探出炮塔,寒风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比不上心头那股烧着的火烫。

桥下,血色江水里,冻在钢架上的工兵遗体,被坦克过桥的震动带起微微晃荡。一张张年轻的脸,泡得发白,凝固着最后咬牙的狠劲。

“操!”

王铁柱猛地缩回炮塔,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装甲内壁上,金属的钝响在狭小空间里回荡。

他抓起喉部送话器,声音嘶哑得像砂轮磨铁:“全连!给老子碾!往死里碾!一个不留!”

“虎王”巨大的炮管猛地喷出复仇的烈焰!

轰!

远处一个刚冒出头的鬼子机枪巢,连同沙袋和后面的人影,被狂暴的冲击波撕碎、抛起!火光映红了他布满血丝的眼。

后面跟进的“战虎”和装甲车,如同挣脱锁链的钢铁凶兽,履带卷起混合着冻土与暗红冰渣的泥泞,咆哮着冲上对岸,车载机枪泼水般扫向溃退的日军散兵线,惨叫声瞬间被引擎的轰鸣吞没。

步兵们从卡车后厢跳下,挺着刺刀,怒吼着扑入残破的工事,短促激烈的枪声和搏杀声爆豆般响起。

野狼渡,破了!

消息像燎原的火星,顺着无形的电波,瞬间点燃了整个辽西走廊。

几百里外,洮南城头。

一面弹痕累累、边缘被炮火燎得焦黑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,终于插上了城楼最高处。

残阳如血,泼洒在断壁残垣间,照着一队队灰头土脸却眼神发亮的救国军士兵。

他们在清理最后的抵抗据点,拖走尸体,收敛战友的遗体。空气里弥漫着硝烟、血腥和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。

临时指挥所设在一间半塌的邮局里。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。参谋们嗓子全哑了,脸上却带着笑,进进出出传递着各处报捷的消息。

楚天鸣捏着刚刚译出的野狼渡战报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上面冰冷的文字,字字都带着冰河里刺骨的血腥气。

工兵营…血肉长桥…孙瘸子…

他闭上眼,深深吸了口混杂着尘埃与焦糊味的空气。再睁开时,眼神已是一片沉凝的冰海。

他走到大幅作战地图前,洮南的位置,已经被一枚醒目的红色图钉占据。

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粗壮的蓝色箭头——那是关东军主力的方向,缓缓向西移动,最终停在辽西走廊狭窄的入口处。

“电令!”

楚天鸣的声音不高,却像重锤敲在所有人心里,指挥所瞬间安静下来。

“东线兵团各部:洮南克复,辽西门户已开。全军,休整三日!加固阵地,收拢伤员,补充弹药给养!三天后,目标——走廊!”

“休整?”角落里,一个络腮胡子团长猛地抬头,眼珠子通红,像头刚下山的豹子,“司令!野狼渡的兄弟们血还没凉透!咱这口气正顶在嗓子眼!三天?鬼子能喘三天气!”

楚天鸣没回头,目光依旧钉在地图上那狭窄的咽喉地带,声音冷硬如铁:“饭要一口口吃!走廊是鬼子的绞肉机!没吃饱、没磨快刀,冲进去就是送死!执行命令!”

命令迅速被译成电码,发了出去。

休整的电波刺破风雪,也传到了千里之外,白山黑水深处。

一座背风的山坳,厚厚的积雪几乎掩埋了山脚。风卷着雪沫子,在枯死的树林间打着旋,发出呜呜的鬼叫。

这里却出奇地“热闹”。

没有旗帜,没有号声。只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,如同从冻土里长出来的铁树,沉默地矗立在齐膝深的雪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