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6章 黑暗之中亦有光

  “只是如今,我也快要支撑不住了。”

  赤阳子接着说道。

  “我如今感染沸血瘟,想必不久就会成为队伍中的拖累。”

  “但我怕的不是死,我更怕的是……万一哪天,队伍里哪个不开眼的蠢货,为了点蝇头小利,把主意打到你头上,我赤阳子护不住,也拦不住!”

  舷窗之外,风更急了些。

  浪花猛烈地拍打在船身上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如同巨人擂鼓。

  赤阳子的身影在幽暗中显得有些单薄。

  他沉默了片刻,随后从怀里取出一节火柴。

  “叶兄,你知道我为什么总忍不住想冲在最前面,甚至有时…会显得那么奋不顾身,近乎寻死吗?”

  赤阳子忽然开口,没有看叶响,像是在问他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  呼噜——

  金焰打出火花,火柴迅速燃亮。

  赤阳子的目光投向火柴,仿佛能看见无数过往的岁月在其中回响。

  ……

  坐落于长安城北郊,南山的风年年如刀,在简陋的柴门雕刻出无数道豁口。

  腊月酷寒,父亲肩上斜着一串冻僵的野兔和山鸡回来时,总要抬脚蹭掉毡靴上的雪才敢进门,怕寒气随着他扑进屋子里。

  屋里拢着火,但还远远不够一家六口人取暖。

  六岁的红发少年缩在墙角,这处低矮的屋子,就是他与整个世界的边界。

  父亲话不多,只听家里大哥闲聊时提起过,他曾是某个没落门派旁支的弟子,如今成了山中猎户,沉默得像块冷硬的石头。

  家里除了他,还有大哥、二姐、三姐、四哥。

  大家都叫他小五,因为他是那个意外的小尾巴,也是全家心尖上最柔软的一处。

  母亲生他时候恰好碰上长安闹了雪灾,大雪封了山,郎中没赶上,出血死了。

  火堆里的松枝劈啪作响,映着几张与他同样稚嫩的脸蛋。

  冬天,又是无尽的冬天。

  冬天是难熬的时节。

  光有眼下的肉食并不足够,父亲打来的野兔山鸡,是为了拿去城里富贵人家换粮食。

  刚从冰天雪地回来的父亲,还要踏着没膝的深雪进山狩猎,换取一家活命的食粮。

  屋里的柴火便成了维系温暖的命脉。

  劈柴、拾柴、挑柴,这些活计便落在几个半大孩子肩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