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8章 谁骗谁

第118章 谁骗谁

宛如废墟的街巷中,数道骑卒疾驰而过,掀起一阵灰尘。

已几乎被拆毁的民房内,早已枯瘦的渔阳百姓一脸木然,只是从土墙间探出头,默默看着这些打着河北旗号的义昌军向南面城门冲去。

这些骑卒趟着浓浓的尘土,还未登上城墙,就已大声高呼。

“节帅、节帅!寻到刘守光所在了!”

城头,脸颊消瘦、已无什么神采的刘守文猛地转来,闻言立即两眼放光,疾步过去:“其人在哪!?”

“啖狗肠,元行钦那厮寻了一个地窖,将刘守光藏了下去。俺们苦苦搜寻无果,若非是他们忍耐不住,元行钦领着一个亲兵爬出来寻水源,俺们竟真就寻不到他们!”

刘守光已有些腿软,但也立即大声唤道:“李小喜,我的爱将,快快现身吧。我已然决意,待我回到幽州,你就是节度副使……”

他霎时仰头朝北,才听见吹来的风中,有鼓声隐隐而来。

“某的爱将李小喜,让你败惨了吧?哈哈哈……”

元行钦呆愣的转头,能看见自己的老东家被箭矢入口,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。

“刘大郎,汝不降乎?”

下一刻,他便声音冷切下来,重重的一甩披风,“拿下几人后,速速押至此处,某家要与城外的统帅谈判!”

几骑应令回返,于街道中再次掀起一阵尘土。

几个同样早有菜色的将领便上前,勉强恭贺笑道:“寻到刘守光,节帅就有法子带俺们回返沧州了……”

左近的一众定霸都军将、燕地汉儿的临时军官,都已是对他崇拜敬仰,此时纷纷大声应命,分几路涌向内城。

众将在惊惧之余,亦也开始痛骂,无非是骂这些漠北人拿好处的时候完全不手软,投起降来,竟也一刻也不敢坚持。

这一回,已经没有人再敢劝降了,但却有一大半人不敢回来,且竟还要跑回去。

“军使,这……”

萧砚来到了刘守文跟前,从马背上俯视而下。

但他目光一扫视,便能看见城外到处都是在遛马的游骑,似是就等着他领军出城,故再次熄灭了这一心思。

前者更是不可置信,张口就要大骂:“汝黄口小儿,安敢信口雌黄,本帅乃……”

“死!”

帅案前,正打量地图的述里朵并无什么反应,但在地图上滑动的手指却是忽地一怔。

漠北人几乎没有守城的经验,今日的攻势好似突如其来,又快又猛之下,竟然还来不及去南城求援,就让定霸都攻上了城头。

一旁,元行钦只是沉默不语。躲藏的这些日子,刘守光话里话外都只在大肆感谢李小喜,对他的贡献半分不提,更是因为自己寻水被捉到,被俘虏前,刘守光对他还狠狠发了一顿牢骚。

刘守光乃至元行钦,两人的脸色都是大变。

他来回走动,只是大声提醒道:“这是那狗贼子的诡计,莫要相信!其必然是假意劝降,莫看他一副假惺惺的样子,待开城门,俺们定然丢命!”

唯有刘守光,他不顾颈上的疼痛,只是哈哈大笑。

几乎是在他落音的下一刻,北面的各条街道上,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。

号角声鼓荡响起。

“噗……”

虽说二人主仆一场,他的忠心还不至于因此动摇,但总归有些不是滋味。

剩下的俘虏猛地一顿,皆是不敢再前,而后惊恐的向后望来。

如今擒住了刘守光,他便可以稍稍舒心了。

后者嚅嗫了下嘴唇,终究,跪了下去。

那位驻在幽州素未谋面的李小喜,竟有如此之能?

他怎么也想象不到,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一战而摧垮义昌军。若说义昌军是因为强征的新卒过多,但本就善战的耶律阿保机居然也能败?

世里奇香低下头,不敢看她稍显冰霜的脸色。

王彦章正还在思索,此时便低声道:“可咱们的人手已有些不足……”

几个胡骑疾驰奔入了大营。

而后,一排排闪动的兵刃寒光闪的人眼都睁不开。下一刻,便是戴铁盔、披重甲的骑卒缓缓涌现出来,如钢铁城墙一般,一层层的排了许远,即在适合提起马速的地方,齐齐止步。

“漠北军中,所有不会汉话的将领、以及方才逃过去的俘虏,选出来,一并杀了。

二人早已被饿成皮包骨,元行钦更是到处都是伤口,两人灰头土脸,狼狈至极。

耶律阿保机既然已经遁逃,刘守文也对这些漠北人没了什么好心情,便皱眉喝道:“他在说什么玩意?”

就在这個时间中,一道马蹄声再次从街道中疾驰而来。

世里奇香接见过几人,而后眉头紧皱,进入大帐。

刘守文脸色难看,他周遭的一众义昌军将卒也是脸色惨白,心生惧意。

这虬髯大汉双目赤红,抬

手将两个劝降的俘虏射死,马上又张弓搭箭,将那哭泣的人也一并射死。

想到此处,刘守文便狠狠的一拳砸在垛口上,分外气愤。但转念一想,他毕竟擒到了刘守光,那李小喜必然不敢对他有所行动,而今只要出城谈判,就能趁势提条件、脱困出城。

“奥姑到何处了?”

夏日燥热,汗水骤然浸透了他的背衫。

见这位统帅不管他们,一部分俘虏便犹豫了下,开始大步跑了起来,也不再喊话,竟顺顺利利的奔入了漠北军中。

王彦章大为不解,欲要解惑。

刘守文已得到消息,耶律阿保机有极大可能被打残,遁入了辽东。而今留在城内的漠北军,虽亦有数千人,但不过只是残部,且士气低迷、全无辎重,与他们义昌军一般,被困在城内动都动弹不得。

但这次,所有人都只是纷纷低头,不敢与他对视。

大纛旁侧,还有数面翻卷的旗帜,都只是呼啦啦的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于这当中,便有一道挺拔的青年被簇拥而出,他只是着了一件极普通的铁甲,戴着一顶红缨铁盔,但偏是如此,他每一顾盼,都引得这些重甲骑卒欢呼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