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89章(第2页)
而这边,陈志强从密道爬出来时,全身沾满了泥土和蛛网,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。
废庙里阴森森的,月光从破损的屋顶窟窿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墙角的蛛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。
他蹲在地上大口喘气,心脏跳得如同擂鼓,胸口剧烈起伏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,浸湿了衣领。
“爹,你一定要平安啊。”
陈志强喃喃自语,眼中含着泪水,声音哽咽。
他知道父亲让他先走,是想保住陈家最后的血脉,可一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父亲,心中就如刀割般疼痛,泪水忍不住模糊了视线。
在废庙里待了不过小半个时辰,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和喊叫声,陈志强瞬间警觉。
官兵肯定已经发现密道,开始搜查了。
他不敢久留,连忙抹掉眼泪,猫着腰溜出废庙,头也不回地向南边逃去。
夜色深沉,山路崎岖难行,四周一片寂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陈志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不时回头张望,冷汗浸湿的后背在夜风中泛起凉意。
他身上只有父亲塞给的一百两银子,还有一身华贵的绸缎衣袍,这在荒郊野外的逃亡路上显得格外扎眼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陈志强终于看到前方有个小村庄。
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已熄灯,只有几声犬吠偶尔打破夜的宁静。
他瞥见村头有个破旧的草棚,看样子是给过路人避雨用的,便赶紧钻了进去。
草棚里堆着些干草,还算干燥。
陈志强疲惫地躺在干草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父亲最后的叮嘱在耳边不断回响,那些话语里的决绝与期盼,让他心中五味杂陈。
既有对逃亡的恐惧,也有对过往的悔恨,更有对未来的茫然。
从小到大,他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,丫鬟伺候,呼奴唤婢,从来没吃过一点苦。
如今突然要东躲西藏,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,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承受。
“都怪那个该死的沈隽意!”陈志强咬牙切齿地捶着地面,干草被他攥得粉碎,“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,我们陈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。”
怨恨之余,他也忍不住想起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。
强抢民女、逼死百姓、草菅人命……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绝望的眼神,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。
如果当初没有那么嚣张跋扈,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。
天色渐亮,东方泛起鱼肚白。陈志强知道不能再待在草棚里,村里很快就会有人活动。
他爬出来时,特意打量自己身上的绸缎衣袍。
这在偏僻的小村庄里简直就是活靶子,一眼就能被看出不对劲。
恰好看到村头有户人家的竹竿上晾着粗布衣服,陈志强左右张望确认没人,赶紧跑过去偷了一套。
换上粗布衣服后,他又在路边抓了把泥土抹在脸上,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,这样一来总算像个普通农夫,能稍微掩人耳目。
做完这些,他继续向南赶路,一路上小心翼翼,专挑偏僻的小路走。
遇到路人时,就低着头快步走过,不敢与人对视,生怕被认出来。
走了整整一天,陈志强又累又饿,肚子饿得咕咕直叫。
他在路边小摊买了个烧饼,咬了一口却差点吐出来。
这种粗糙干硬的食物他从来没吃过,但现在也只能强忍着咽下去,一口口艰难地咀嚼着。
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陈志强啃着烧饼,心中满是苦涩。
以前山珍海味都吃腻了,如今一个普通烧饼却成了奢望。
傍晚时分,他来到一个隔壁镇子。
这里人来人往,相对热闹,陈志强觉得藏在人多的地方应该更安全,便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,要了间下等房。
店小二看他衣着朴素、满脸风霜,也没多留意,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姓名籍贯。
陈志强早就想好了说辞,谎称自己姓王,是从外地来做小买卖的,路上遇到劫匪才落得这般模样。
房间又小又简陋,床板硬得硌人,被子散发着一股霉味,墙角还有蜘蛛网。
但陈志强此刻早已顾不上这些,倒头就躺在硬板床上。连续几天的奔波让他精疲力尽,很快就沉沉睡去,可即使在梦中也不安稳。
一会儿梦到父亲被官兵抓走的场景,一会儿梦到沈隽意冷漠的眼神,还有那些被他害过的人向他索命,惊得他几次从梦中坐起,浑身冷汗。
第二天一早,陈志强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。
他悄悄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,发现街上聚集了很多人,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,神色激动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陈志强心中好奇,却不敢贸然出去,只能屏住呼吸仔细倾听。
过了一会儿,客栈的伙计从外面跑回来,兴奋地对掌柜喊道:“掌柜的,你知道吗?三水县出大事了!”
“什么大事?”掌柜放下算盘,好奇地问道。
“陈德华被抓了!”伙计压低声音,语气却难掩激动,“就是那个在三水县作威作福的大恶霸,被京都来的大官给抓了!听说动静可大了,官兵把陈府围得水泄不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