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2章 拍过《马里奥特之死》?
日本游客的三角架突然倾倒,罗杰伸手扶住时擦过小七后背。
银河在两人头顶缓慢旋转,而比利时航空的夜航班机正拖着红绿灯穿过猎户座。
她悄悄把冻僵的脚塞进他垂落的围巾穗里,原子塔钢索发出细微嗡鸣,像某根心弦震动的和声。
次日民宿厨房飘着法压咖啡香。
小七抠着原子球塔门票上的磁贴:“该去安特卫普了吧?”房东老头忽然推门而入,捧来装在郁金香杯里的铃兰。
“1958年世博会志愿者留下的传统。”他指指杯底镀银的原子塔刻印。
地铁呼啸着掠过窗外时,罗杰把红酒杯仔细裹进毛衣。
晨雾中的原子球塔正在褪去灯光,第九个球体的阴影里,早班清洁工扫走了他们遗落的拍立得相纸边角。
安特卫普中央车站穹顶洒下菱形光斑,小七踮脚张望哥特式钟楼剪影,行李箱撞上站台石柱发出闷响。
“比布鲁塞尔市政厅还高!”她举起手机拍导览牌,镜头里罗杰正用袖口擦拭站名浮雕上的露水。
通往大教堂的石板路泛着昨夜雨痕,蔬果摊的蓝棚布在晨风里翻卷。小七忽然拽住罗杰的揹包带:“快看那个!”面包店橱窗里躺着教堂尖塔造型的杏仁饼,塔顶巧克力十字架还沾着金箔碎屑。老板娘探出头递来试吃装:“进去礼拜前垫垫肚子呀。”
十点零七分的教堂正门涌出管风琴轰鸣。小七在捐款箱前换零钱,硬币坠落的清响惊飞了簷角白鸽。阳光突然穿透云层,北侧彩窗的圣母蓝袍顷刻浸染了整条走道。
“鲁本斯画的《上十字架》在左殿第二柱。”罗杰翻开导览册,却见小七径直走向被光斑笼罩的告解室。她指尖拂过胡桃木雕花,红丝绒帘幕突然晃动着钻出个抹泪的老太太。两人慌乱后退时撞上烛台架,凝固的蜡油噼啪坠入铜盘。
十一点二十九分的螺旋石阶弥漫着潮湿寒气。小七揪着铸铁扶手抱怨:“这台阶宽度是给中世纪修女设计的吧?”登塔通道仅容单人通行,她帆布鞋磨擦石面的沙响混着罗杰的呼吸声,在筒形空间里荡出回音。
转过第七个狭窗时,整座城市突然在眼前豁开。小七贴在箭孔状的观景口惊呼,斯海尔德河的货轮正切开灰绿色水面。罗杰举着望远镜的手突然僵住——镜片里映出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,随呼吸颤动如将坠的星。
正午十二点的钟楼机械室震颤着轰鸣。小七蹲在巨型齿轮组前比划:“这铁家伙比我老家磨坊水车还夸张!”管理员老头突然敲响检修铃,声浪惊得她踉跄跌进罗杰臂弯。
齿轮咬合的节奏里,两人影子在铸铁地板上交叠又分离。小七挣开时扯松了发绳,管理员却笑呵呵递来根黄铜发簪:“1973年换钟时留下的,配你头发正合适。”罗杰接过替她绾发时,分针恰好掠过罗马数字7,震得他指尖发麻。
下午两点十四分的唱诗班席漫着松香味。小七跪坐在橡木长椅上翻乐谱,羊皮纸页的霉斑拼成奇异图案。管风琴师突然试奏低音部,声波震落梁柱间的积尘,在光束里化作金粉洒向她扬起的脸。
罗杰在捐赠名册上发现个熟悉姓氏:“1912年维修管风琴的工匠,和我祖父同名。”小七凑近辨认花体字时,琴师突然转向他们弹起《爱的礼赞》。音符撞上彩窗的刹那,她耳廓泛起的潮红竟与圣母长袍同色。
四点零三分的侧殿小堂飘着蜂蜡暖香。小七蹲在许愿烛台前纠结:“写荷兰语还是法语?”罗杰递来刻着中文的铜制许愿牌:“用最熟悉的语言才灵验。”
她埋头刻字时,垂落的发梢险些被烛火燎焦。罗杰伸手去护,却见木牌上歪扭的“世界和平”被划掉,底下藏着小小的“愿时光停在此刻”。晚祷钟声撞散光影,七百支烛焰同时摇曳,将秘密晕染成暖橘色的雾。
晚七点十九分的教堂广场亮起地灯。小七坐在喷泉边啃华夫饼,忽然踢到块带刻痕的方砖:“快看这个!”中古弗拉芒语铭文在手机电筒下显形,罗杰对照翻译软体逐字破解:“‘爱是永不倒塌的穹顶’——16世纪石匠的情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