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刺杀狄公(第3页)

“元芳——！！！”

狄仁杰撕心裂肺的呼喊终于冲破了喉咙！他踉跄着扑到李元芳身边，甚至顾不上袍袖沾染泥泞血污，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爱将。入手处，李元芳的手臂肌肉僵硬如铁，却冰冷得吓人！那触感让狄仁杰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窟！

“元芳！撑住！看着我！”狄仁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惊怒，他飞快地撕下自己紫袍的内襟，试图去堵住李元芳肋下那还在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。指尖触碰到那粘稠发黑的血液，一种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愤怒几乎将他吞噬。“影先生……好狠的毒！”

“大……大人……”李元芳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，看清是狄仁杰，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才微微一松，嘴唇翕动着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涌出一口带着腥甜的黑血。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，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，重重地向后倒去。

“元芳！”狄仁杰用尽全力支撑着他，两人一同跌坐在冰冷的泥泞血泊之中。李元芳双目紧闭，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，只有胸膛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。那两张平日里坚毅沉稳的脸庞，此刻只剩下死寂的青灰。

“大夫！快找大夫！！”曾泰带着衙役们终于肃清了最后零星的抵抗，冲了过来，看到李元芳的模样，吓得魂飞魄散，嘶声大吼着。“封锁现场！快！救人！！”他手忙脚乱地指挥着衙役，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扭曲变调。

周围的百姓早己被这惨烈血腥的刺杀吓得魂不附体，哭喊声、呕吐声、惊叫声响成一片。方才感恩戴德的温情场景，转瞬化作了修罗屠场。

狄仁杰紧紧抱着李元芳冰冷沉重的身体，撕下的衣襟紧紧按压在伤口上，却丝毫无法阻止那象征生命流逝的黑血渗出。他看着爱将那张迅速失去生气的脸，心如刀绞，一股焚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，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。他猛地抬起头，目光如寒冰利刃般扫过这片狼藉的杀戮之地，扫过那些死状狰狞的刺客尸体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淬着冰渣挤出来：

“查！给本阁——掘地三尺地查！这些死士从何而来？毒药出自何处？‘影先生’……我要他无处遁形！”

曾泰强压着心头的惊悸，指挥着衙役迅速清理现场，将昏迷不醒的李元芳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。他自己则带着几名精干的捕快，忍着浓烈的血腥和内脏气味，开始仔细翻检那些刺客的尸体。这些死士身上衣物普通，没有任何标识，显然是经过精心伪装。翻遍全身，也只找到一些散碎铜钱和干粮。

“大人！”一名捕快突然低呼一声，从一具被李元芳斩断手臂的刺客尸体衣襟夹层里，小心地挑出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细小硬物。曾泰连忙接过，在泥水中蹭掉油污，小心展开。

里面并非令牌或信件，而是一枚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片。薄片呈暗沉的古铜色，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，一面光滑，另一面则用极其精湛的微雕技艺，刻着一只造型奇特的鸟——那鸟有三只眼睛，眼神空洞而诡异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。整个图案线条繁复，带着一种不属于中原的、古老而阴鸷的气息。

“三眼乌鸦？”曾泰眉头紧锁，反复端详着这枚冰冷诡异的薄片，心中疑窦丛生。这绝非寻常信物，更像某种隐秘教派的图腾标记。

狄仁杰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枚薄片上。当看到那诡异的三眼乌鸦时，他眼中翻腾的怒火骤然一凝，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寒冰。这图案……他并非第一次见到

！在那些被“影先生”势力渗透、最终被灭口的边缘小吏遗留的破碎案卷不起眼的边角上，在几处被焚毁的库房废墟残留的焦木纹理里，都曾极其隐晦地出现过类似扭曲的线条！当时只觉怪异，并未深究。如今这枚带着邪气的实物图腾就在眼前，与记忆中的碎片瞬间重叠！

原来，这阴魂不散的“影先生”，其根基竟可能深深植根于某种古老而诡秘的异端信仰之中！难怪其行事如此诡秘难测，组织如此严密，死士如此悍不畏死！这己非简单的贪腐谋逆，其背后所图，恐怕更为骇人！

他缓缓蹲下身，伸出两根手指，拈起那枚还带着尸体余温和血腥味的金属薄片。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，那三只空洞的乌鸦眼仿佛活了过来，正隔着生死，嘲弄地凝视着他。

狄仁杰站起身，将那枚象征死亡与阴谋的薄片紧紧攥入掌心，棱角刺得掌心生疼。他最后看了一眼李元芳被抬走的方向，眼中所有的痛楚与焦虑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所取代。那冰冷之下，是即将喷发的熔岩。

“传令，”狄仁杰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斩断钢铁的决绝，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混乱，传入曾泰和每一位衙役耳中，“按甲字三号预案，收网。凡名录所涉，无论品阶，即刻秘密锁拿！本阁要亲自……会一会这位藏头露尾的‘影先生’！”

阴霾的天空下，最后的几缕天光也被翻滚的乌云彻底吞噬。风卷起地上的血腥气，呜咽着掠过新筑的堤坝。一场席卷朝野的风暴，随着狄仁杰那冰冷彻骨的话语，终于撕开了伪装，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