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. 莲心篇（1）好好活着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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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戬道：“之前在枉死城调查整理出来的，我本想接应完武成王后再交给他们。”

“哪吒”点点头，看着面色凝重的杨戬，道：“替这家伙谢你了，还有，”哪吒叹息道：“希望你和你娘亲能早日相聚。”

“敖丙！”

哪吒从噩梦中惊醒，额间冷汗涔涔，他攥紧拳头，不等看清眼前是何人便坐起身一拳向那人击去，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回到床上，他这才察觉自己似乎已经逃出了玲珑宝塔。

那日被无量仙翁禁锢后不久，他便失去了意识。

他记得在人间的最后一日，太阳照样升起，云层描着金边，山峦静静伫立，天地间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
敖丙的离开，没有激起这个世界一丝波澜……

他被关进了一个塔。塔里没有日月轮转，只有无休止的天雷轰击。

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，只能蘸着血，划下被劈的次数，起初一次记一横，后来十次记一横……渐渐的，他模糊了时间，只觉得，被囚禁的日子似乎比认识敖丙的日子还要长。

他悲愤极了，憎恨极了，绝望到无以复加。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。

他入了魔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。有时他能看见幻象，看见敖丙笑着对自己说：“我没事，我还活着。”他想要上前去抓住敖丙的手，却只能抓住一片虚无。幻象消散，他又置身于囚笼中。他的心一次次被捧起，又一次次被砸碎。

希望破碎的痛楚，比天雷劫更甚千万倍。

他只能在清醒时拼命用血画着敖丙的模样，可画着画着，血痕就模糊一片，就如同他的记忆般支离破碎。

他慌了神，开始用身体去撞击塔壁，血肉之驱碎了就用元神去撞。墙壁上布满了他的血，新鲜的血迹覆盖在之前干涸发黑的记录上，他抚摸着之前划过的一道道痕迹，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。

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。

那一日，他趴在地上，抬起眼，依稀看见长着龙角的少年站在阳光下，一席白衣似雪，衣袂翩跹，他向自己伸出手，温和地笑道：“哪吒，我来接你回家……”

他艰难地支起身子，想要看清那人的脸，这时脑海里猛然响起一个声音：“傻瓜，快醒醒！去攻塔顶！”

幻象再次消失，他的身子猛然一震，瞳孔骤缩：这是另一个“哪吒”的声音。

他双目猩红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，迎着劈落的天雷，直冲向那个“哪吒”为自己指的塔顶方向，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，他浑然不觉，周身燃起烈焰，裹挟着强大的魔气，狠狠地击向罩门。

他隐约感受到塔身的震颤，周而复始的，他一次次用身体和元神撞向同一个位置。

那个“哪吒”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你这样不行，我替你！”

他咬着牙，恶狠狠地回应道：“小爷的事，小爷自己担着！”

最后他听见塔顶崩碎的声音，随即失去了意识……

被打之人气呼呼地抱怨道：“你有病啊！”

哪吒想要看清眼前究竟是何人，却发现自己视线模糊，难以视物，他勉强稳住心神，想要集聚力量，却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已然枯竭。

他想站起身，却发觉浑身半分力气也无，甚至连拳都攥不起来。

那人的声音清亮，带着几分稚气，似是一个少年，“你睡觉之前写了些东西，嘱咐我等你醒了以后再给你念一遍，”少年嘲笑道：“不过你这记忆也太差了。”

哪吒感到心如死灰，全身经脉又剧痛，他绝望地闭上眼，一言不发。

那少年自顾自地念道：“我，外面的世界只过了二十天，杨老二给你留了些东西，在你怀里。别被他们发现了你的踪迹。”少年顿了顿，又念道：“好好活着。”

念完之后，少年从哪吒怀里取出药瓶，塞到他手里，“记得吃药。”

哪吒沉默了许久，意识到只过去了二十天，也许还有机会寻找敖丙的痕迹。他心里升起小小的希冀，终于问道：“你是谁？”

少年回答道：“哦，我叫大地。”

“哪吒……”敖丙幽幽转醒，扶向额角时感到太阳穴传来尖锐的刺痛，昏迷前的记忆如惊雷炸破般闪入自己脑海，他想起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，依稀听见哪吒在撕心裂肺地呼喊他的名字，他来不及回应就陷入了一片混沌。

“哪吒！”

他感到慌乱不已，强撑着支起身子，却发觉自己难以站立，他低头看向自己半透明的身体，陷入了惊愕……

感觉到被人盯着，他抬起头，发现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眨着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，竟是一个鹿头人身的小男孩。小男孩声音稚嫩，却语出惊人，“你是我爹爹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