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 章 血河孤航
那血线在浑浊的水面上是如此刺眼,如此的不祥。`微?趣_小^税^旺* +哽/辛/嶵/全~
水雾深处,那如同枯木般静立的牧羊人,动作猛地一顿。
那持续不断的、如同亡魂呜咽的骨笛声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了咽喉,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、如同骨管漏风般的破音,随即戛然而止!
覆盖着巨大羊骨面具的头颅,缓缓地、极其僵硬地转动,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浓雾,锁定了那条在水中急速延伸、首指它而来的纤细血线。
面具之下,仿佛传来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某种无法理解的惊疑和……忌惮的嘶嘶声。
它握着骨笛的那只枯槁手臂,缓缓地、无声地垂落下来。
下一刻,它那宽大腐朽的袍袖,如同水鸟收拢翅膀般,轻轻一拂。
没有声音,没有命令。
但那些前一秒还在疯狂攻击、凿击船体、试图从破洞钻入的青铜羊群,动作瞬间全部停滞!
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它们眼窝里燃烧的幽绿鬼火同时熄灭,重新变回空洞的黑暗。身上那些蠕动闪烁的暗红符文也迅速隐没在厚厚的绿锈之下,再无一丝光亮。
紧接着,所有青铜羊,无论在水中的,在船上的,在破洞边缘的,都如同接到了最精准的撤退指令,动作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。
它们不再看船上众人一眼,如同退潮般,沉重而无声地滑回浑浊的河水里,溅起的水花都透着冰冷的秩序感。
水面上只留下几圈迅速消散的涟漪和一片粘稠的、带着铁锈与尸臭的黑油状残留物。
那只被陈忘川砸飞的青铜羊,也僵硬地爬起来,跳入水中,消失不见。
船底那密集如鼓点般的撞击声和凿击声,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只有船体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,以及船舱中央破洞里河水倒灌的哗哗声还在持续。
牧羊人最后“看”了一眼船上的阿吉,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囊,看到了她灵魂深处的烙印。
随即,他佝偻的身影缓缓转身,拄着那根顶端镶嵌着黑色晶石的木杖,不疾不徐地,跟随着那群引路的青铜阴畜,一步步消失在浓雾与黑暗之中。
只留下那“哒…哒…”的木杖点地声,如同某种古老的、通往未知的节拍,在死寂的弱水河畔,幽幽回荡。
水雾中,那个高大的、披着腐朽袍服的牧羊人身影,如同融入水墨的画影,无声无息地淡化、消散,最终彻底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死寂之中。
仿佛它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阿吉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,滴落在浑浊的积水中,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。
她掌中那盏鲛人油灯,苍白的火苗微微摇曳着,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残留着惊悸、却己归于某种深沉疲惫的眸子。*天*禧!暁\税·蛧! _更/辛?嶵!全\
劫后余生的死寂笼罩着每一个人,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破船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龙九依旧靠着桅杆残骸,眼神空洞地望着牧羊人消失的方向,喃喃地重复着那个问题:“我们……怎么会在这里?”
他的记忆,被青铜羊吞噬掉的那一块,如同被挖去的血肉,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、冰冷的空洞。
破碎的船板、湿透的杂物漂浮在水面上,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、水腥味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、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——那是青铜羊留下的黑油残留物。
短暂的死寂被沉重的喘息声打破。
龙九依旧靠着那截断裂的桅杆残骸,水珠顺着他湿透的头发滴落,滑过他轮廓分明的下颌。
他脸上那股孩童般的茫然和困惑尚未完全散去,眉头紧紧锁着,眼神空洞地望着牧羊人消失的方向,
又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船舱,最后落在自己微微发颤的手上,仿佛在努力辨认一个陌生的世界。
“我们……怎么会在这里?”他又喃喃地问了一遍,声音干涩沙哑,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深的迷失感。
他下意识抬手,似乎想揉一揉刚才被符文流光钻入的胸口位置,动作却显得迟疑而笨拙。
陈忘川刚把沉重的金刚伞从防御姿态收起,伞面边缘那几道深深的刮痕在昏暗光线下触目惊心。
他甩了甩被震得发麻、虎口崩裂的手,鲜血混着河水染红了伞柄。
听到龙九又一次的发问,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劫后余生的心悸,走到龙九面前。
陈忘川最先打破了沉寂。
陈忘川伸出手,没有触碰龙九,只是轻轻按在他紧靠的桅杆上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