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他人 其一
朱丽叶特推开房门时，迪亚哥正在配药台前研磨草药。¤6~1=)看3书=={网?§} xu首??x发¨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精神波动——像是有人刚经历剧烈情绪起伏后强作镇定的痕迹。
"迪亚哥，"朱丽叶特轻声问道，"出什么事了？埃里克还好吗？"
西班牙人抬起头，黑发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："阿拉里克把法国的事告诉他了。"研钵里的药粉沙沙作响，"比预想的好...至少他的隐身能力没失控。"
朱丽叶特望向客厅。阿拉里克背对他们坐在壁炉前，手中的硬币在火光映照下泛着铜色光泽，抛接的节奏比平时急促。
她的视线转向西奥多的房门——紧闭着，门缝下不见一丝光亮。
"晚餐能拜托你吗？"
迪亚哥挑眉："没问题。"他晃了晃研钵，"正好试试新配方。"
厨房里，朱丽叶特煮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热可可。咖啡的苦涩与可可的甜香在空气中交织，像某种无言的妥协。
她将咖啡放在阿拉里克手边的茶几上，瓷器与木质桌面轻轻相碰。阿拉里克没有回头，但接过了杯子，指节在杯柄上微微收紧。~卡+卡*小￠说*网_ !更,新\最_全?
热可可的雾气在杯中盘旋。朱丽叶特站在西奥多门前，屈指轻叩三声："我能进来吗？"
沉默。
就在她准备再次敲门时，门锁发出细微的"咔哒"声。
门缓缓打开一条缝，西奥多探出头来。他的白发乱糟糟地翘着几撮，左眼的深棕色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瞳孔融为一体。
朱丽叶特递过热可可，蒸腾的热气在他们之间缭绕。西奥多接过杯子，侧身让出了通道。
昏暗的房间里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。书桌上摊开着几封泛黄的信件——朱丽叶特认出那是自己在上次大战时写的，每一封都被火漆印仔细封存过。
信纸边缘的焦痕无声诉说着它们曾被火家族扣留的过往，却在回到西奥多手中后被小心珍藏。
旁边摆着一块打开的怀表，表盖内侧刻着"致西奥，以爱之名"(to theo, with Love)，秒针的走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。
"玛利亚怎么说？"西奥多的声音有些沙哑。.幻¨想?姬/ /无~错+内\容_
朱丽叶特将目光从怀表上移开："她说可行。满足条件后可以立即解除契约。"
西奥多盯着杯中旋转的奶油漩涡，沉默像潮水般蔓延。
朱丽叶特走到他身边，注意到地板上散落的照片：伊丽莎白抱着幼年的西奥多，他们三人的合照，还有她和西奥多在剑桥穿着学士袍的合影。
突然，西奥多放下茶杯，轻轻拉过她的手。见她没有拒绝，他将额头抵在她肩上，白发扫过她的颈侧，带着火家族特有的温热。
朱丽叶特缓缓环抱住他。火家族本会为维持燃烧能力而储存一层薄脂肪，但或许是战时物资紧缺，手掌下的脊背比记忆中更加瘦削。
她感到肩头传来细微的湿润，像是冬夜窗玻璃上凝结的露珠。
"火家族的契约解除后，"西奥多的声音闷在她的衣料里，"会怎样？"
"那时候，"朱丽叶特望着桌上伊丽莎白永远微笑的照片，"你就自由了。"
西奥多的手臂突然收紧，将她箍得生疼。
"可是，"他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，又快又重，"我现在并不觉得不自由啊。"
朱丽叶特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白发："在害怕什么？"她轻轻揉着他的发丝，"担心契约解除后会改变什么？"
西奥多没有回答，只是在她肩上蹭了蹭，发梢扫过她的锁骨。朱丽叶特低下头，把脸埋进他的颈窝，呼吸间都是他熟悉的、带着淡淡焦木气息的味道。
西奥多的手臂又收紧了些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怀表的滴答声模糊了时间的流逝。当西奥多终于抬起头时，他的睫毛还湿漉漉地黏在一起。两人稍稍分开，但西奥多依然紧握着她的手，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。
"我知道这不只是我的事，"他的语速很慢，像是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，"但是——"
话语卡在喉咙里，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，眼眶又开始泛红。
朱丽叶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意："我懂你的担忧。"她的拇指抚过他左眼的疤痕，"没有契约，我们之间还有别的联系。"
"那妈妈的记忆呢？"西奥多突然问道，声音微微发颤，"你说过能分清了，但她...还在吗？"
朱丽叶特感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，震得耳膜生疼。她再次抬手抚上西奥多的左脸，掌心贴着他新生的胡茬。西奥多不自觉地偏头，将脸埋进她的掌心。
"也许她会一首存在。"朱丽叶特的拇指轻轻描摹他左眼的眉骨，那只属于她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她，"但这是我的选择。"
西奥多的眼眶又红了。他轻轻拽了拽朱丽叶特的手，她便再次将他拥入怀中。这一次，西奥多的颤抖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
，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。
首到朱丽叶特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，西奥多才破涕为笑，松开了她。
"饭应该好了。"朱丽叶特整理着被他揉皱的衣领。
西奥多却不肯放开她的手："答应我，"他异色的双眸闪烁着坚定的火光，"如果父亲提出过分的要求，不要妥协。"他的手稍稍收紧，"我们总能找到其他办法。"
朱丽叶特凝视着他，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执意奔赴战场的白发少年。
"好，"她回握住他的手，"我答应你。"
门外，迪亚哥适时地敲了敲门："晚餐好了——顺便，埃里克说再不出来他就要用隐身能力偷吃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