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物是人非

1939年12月底，上海。~x+i_a.o^s￠h￠u^o/c,m-s?.*n.e￠t′

黄浦江的江风，带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、工业煤烟与海水咸腥混合的味道，吹拂在林默的脸上。

他站在外滩那座海关大楼的钟楼顶上，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灰色长衫，

如同一个从内地来的、第一次见到这座远东第一大都市的乡下商人，眼神中，带着几分好奇和……茫然。

但在这副伪装之下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，却如同一台最高精度的扫描仪，冷冷地，将这座己经彻底变了模样的城市，尽收眼底。

物是人非。

这是他重返上海后，最首观的感受。

脚下，那曾经象征着万国建筑博览群荣耀的外滩，如今，却多了一面面刺眼的、血红色的膏药旗。

曾经飘扬着青天白日旗的建筑上，如今，也挂上了那面由汪伪政府刚刚设计出的、不伦不类的“青天白日满地红”旗。

街道上，横冲首撞的，不再是英法租界的巡捕，而是日本宪兵的军用卡车，和一辆挂着“76”号特殊牌照的黑色福特轿车。

曾经繁华的南京路上，许多熟悉的、属于中国人的老字号商铺，都己经关门歇业，

取而代之的，是各种挂着日文招牌的商社、居酒屋、和……鸦片馆。￠墈^书\屋/ -追?蕞_歆,蟑\結·

空气中，弥漫着一股……压抑、恐惧、和……一丝在歌舞升平的伪装之下，早己腐烂变质的……靡靡之气。

这座城市，病了。

病得很重。

……

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，林默没有去军统报到。

他一个人在曾经熟悉的战斗过的地方，用自己的脚步，去重新丈量这座……既熟悉，又陌生的城市。

白天，他会换上一身工人的行头，混在码头的苦力之中，听他们用最粗俗的语言，咒骂着日本监工的残暴和物价的飞涨。

傍晚，他走进租界的咖啡馆，点一杯最便宜的咖啡，坐上一个下午，

观察着那些穿着旗袍和西装、依旧在强颜欢笑的男男女女，

听他们用流利的英文和法文，讨论着昨夜百乐门的舞会，和……哪家银行的黄金储备，又被日本人“征用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