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9. 第五局启

康熙五年十一月十九日,冬至,帝大祀天于圜丘,恭奉世祖章皇帝配享。

皇室通过继承汉族王朝的祭天礼制,既彰显“承天受命”的统治合法性,也通过“以祖配天”强化家族血缘与天命的绑定。

此次祭天仪式也暗含巩固皇权、凝聚朝野认同的政治意图,当然这也是皇帝将一年的功绩向上天汇报的时机。他自负天命以来,无一日不战战兢兢,自亲政以来已有圣君之贤名于民间。

康熙,认为自己干的不错!

珠兰:要这么说,我觉得应该我去祭天。

系统:我去,我去!

慈宁宫寝殿的铜漏刚滴过丑时一刻,安神香的袅袅青烟便裹挟着沉水香与龙脑的气息,悄然漫过金丝楠木床榻。

宫女们屏息凝神,以银匙舀起温热的牛乳,轻启朱漆宫盒,取出明黄色镶黑貂皮朝袍。

太皇太后在氤氲香气中缓缓转醒,岁月雕刻的眼角纹路里,沉淀着数十年的宫廷智慧。这一天天的啊,又一年冬至日了。

大宫女跪在织金妆花缎软垫上,指尖灵巧地穿梭于如墨青丝间,将满头花白发精心梳成庄重典雅的发髻。每一根发丝的梳理,都伴随着对《祈福文》的低声默诵,仿佛将虔诚的祈愿编织进这满头青丝之中。

皇帝还是没有子嗣诞生……

东珠串就的“万年如意”发簪缓缓插入发髻,圆润的珠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,每一颗都重达三钱,皆是产自松花江的上等珍品,乃是纳喇氏今年掌管采买后贡上的,品质比历年好上三成不止。这发簪不仅是华贵的装饰,更是身份与权力的象征,见证着宫廷中的风云变幻。

劝得皇帝拉拢宗室,分润八旗,则前朝波涛好平。可后宫却没有任何涟漪,何时才有好兆头。

因马佳氏与纳喇氏于内务府尽职之功,太皇太后已在冬至前,做主晋两人为贵人,一并赐了封号。

可皇帝与皇后,皆无动于衷,一心折腾什么商事,再能赚银子,也属实是不务正业!得找个机会,把俩人分开一段时间。太皇太后虽然不读柏拉图,却也看出这对儿帝后相处,有点不大对头。

寿康宫

太后的寝殿早已灯火通明,祭祀用的银质五谷盘被反复核对,稻、黍、稷、麦、菽五种谷物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,每一粒都经过严格筛选,象征着对土地与丰收的敬畏。

太后手持内务府晋上的鎏金琉璃放大镜,仔细检查盘中谷物的摆放,连最细微的瑕疵都不放过。

现在的琉璃镜子流行一体五色烧制的,这又镶金嵌玉的都被嫌弃俗气。可太后啊,她还是觉得金银宝石好,极爱这一种。

养心殿内,珠兰正端坐在嵌螺钿梳妆台前,仿佛全神贯注的审视着皇帝新令人送来的石青色八团龙纹朝服。袖口处的海水江崖纹刺绣在烛光下熠熠生辉,金线绣就的海浪仿佛要冲破绸缎,奔腾而出。

已经要拆分内务府了,还有功夫给她选衣服首饰,这就算补偿了?

南洋商事给了裕亲王福全统领,虽说收益还是归内库,却与珠兰不相干。东洋商事已令马佳氏分出子弟预备过了年就划到前朝,以此红利入国库,堵百官的嘴。再加上之前就不归珠兰亲领的高端琉璃窑,这是,分权都光明正大的搞了。

早先还一副要和六部杠到底的劲头儿,丝毫都不打算让户部占他这一国之君的便宜。可一听说内务府一年获利可能超千万,马上就变了一副面孔。

这位如果晓得西洋之利,还在南洋百倍之上,岂非要把前朝也拆分了。

若是叫他晓得世界之大,还有无数土地可与西洋一争,他会不会把八旗也拆分了。

而且他居然就直愣愣跑来和她讨论分割内务府的事儿,都不背着她就算了,还让她出主意分她自己的权柄!

实则此行为是对珠兰这样手握金手指,不惧忠诚降低之人,有利。

皇帝以为珠兰不管了,渐渐这些人就都不是皇后党了,可皇帝不懂系统的美。

手下的部门划到前朝越多,珠兰的触角延伸越远,影响力增长越快。

皇帝亲自出手,帮我布局前朝,我第五局还没开,就赢了一半啊,这就是神助攻!

但,此事必须分开看。

卸磨杀驴的本质,还在。

咱们以普通人的身份来看,此事,真没拿她当外人啊是,简直了···

他是把她当啥啊?

这是什么新奇的虐恋路线吗?

这皇帝的心思好难猜,还好,系统精准显示了他的数值。

他那位姑姑的心思,也是一般难猜。

今年,建宁长公主身体见好,要依制入宫请安了。

珠兰思忖着这位长年泡病号的主儿,今年不告病了,估计是为了皇帝亲政后朝中愈演愈烈的三藩之事。可她这种时候入宫作甚,为自己计长远,不该避嫌吗?

建宁公主是太宗的第十四女,母亲为庶妃奇垒氏。

清军入关后,吴三桂因“引兵入关”有功被封为平西王,镇守云南,成为势力最强的藩王之一。将建宁公主嫁给吴应熊,实为以婚姻为纽带,试图牵制吴三桂,稳定西南边疆。

顺治十年,十二岁的建宁公主与吴应熊成婚,婚礼在紫禁城太和殿举行,顺治帝赐黄金万两、绸缎千匹,表面风光,实则是将吴应熊作为“人质”留在京城。

自嫁人后,这对小夫妻便一直住在宫外不远的公主府里。夫妻感情如何不知,但已诞育一子。

公主在康熙年间,又被加封为长公主。自元年至今报病次数多,入宫次数少。珠兰在宫中待年时,与这位沉默温和的长公主也只见过一次。

吉雅点燃苍术香,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,弥漫在整个宫殿内,驱散着一切不祥之气。

各宫妃嫔们在掌事宫女的轻声呼唤下,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。她们身着藕荷色素面常服,素净的衣料衬托出淡雅的气质。铜簪简单地挽起青丝,没有任何金玉装饰,尽显低调与谦逊。

案几前,铺开洒金宣纸,从贵妃到贵人皆手持狼毫毛笔,一丝不苟地抄写着《孝经》。烛光在宣纸上摇曳,映照出她们专注的神情,每一笔都仿佛饱含着对孝道的尊崇与践行。

而在寿康宫后殿,太后养女端敏格格的寝室内同样一片忙碌。

作为宫中唯一未出嫁的皇室女眷,塔娜不算,她深知自己的角色。宫女们为她换上月白色团花缎袍,袍角绣着精致的缠枝如意纹,腰间系着绣满松柏籽的荷包,象征着长寿与吉祥。

端敏格格坐在妆奁前,任由女官为她梳理发髻。妆奁前后摆着各色琉璃饰品,皆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精品,宫外千金难求之物,她已经戴腻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