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. 话本先生的男主角(三)
摄政府一带是权贵驻地,每晚,都有更夫夜巡,防兵出没。
可那绝色比丘驾轻就熟,如有神助,轻而易举就带她避开了一道道防线。
她敢保证,就是摄政都没他了解巡防路线。
好在,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夜巡任务早已让巡防兵生出懈怠,他们并不特别较真,才让他俩有机可乘。
她的掌心一次次吓出了冷汗,潮乎乎黏乎乎的,让人十分难为情,她好几次想甩开他,终是忍住了,这种时候团结最重要。
他倒是满不在乎,优游不迫,抓起她的手朝身上蹭了两下,替她把手擦干,让她的香汗印在他的衣袍上。
她羞愧得低下了头。
这样的汗手简直叫人没法活了,她的胆怯在月下曝晒。
提心吊胆地到了摄政府,他带她一鼓作气冲向了宅邸大门。
张行愿紧张得浑身颤栗,手忙脚乱地松开紧裹的襦裙,不等她动手,他就帮她抱出衣茉,送达指定地点。
逃离时,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,这一刻她才知道,其实他也紧张。
即将走出宵禁区时,他们好死不死地遇见了更夫。
无处可躲,干脆不躲了。张行愿于慌乱中不失理智,赶紧把手里抱着的外衣外裙穿上,好在这身衣裙是藏青色的,让人看不出血渍。
她把他的手拉到腰间,自己的手搭上他的肩膀,靠在他怀里作出一副病态萧索的样子。
果然,更夫一见人影就提灯上前,照见了张行愿那张吓出半死的惨白面孔。
不等对方发问,她就咳嗽着说,“我病重,夫君怕我熬不到明日,宵禁时段大夫不肯上门,只能我们去找大夫。”
那谁一副妇唱夫随的口吻:“我希望我夫人还能赏到明晚的清月,治病要紧,恳请开个方便。”
更夫摆摆手催促:“快走,巡防兵马上到了。”
他们可不敢真的快走,维持着扶病的造型善始善终地演了一路,演到看戏的更夫消失不见,才放心大胆地奔出宵禁街道。
刚停下来喘口气,还没来得及松开他的手,张行愿腿一软就跌倒。
他及时将她扶住,不禁笑出了声,“你怕得要死。”
“你不也一样。”她不服气地给他飞去一记眼刀,极力想站稳,奈何那双死腿不争气。
他身影一低,就把她扛到了背上,“我怕的是我不能把你平安带出来。”
他的声音低到藏不住真诚,让人不由得心跳漏两派。
今夜若不是有他,她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今夜她和他出生入死。
吊桥效应罢了,她才不是真的对他有意思。
惊心动魄的一晚,她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,便索性搂住他的颈脖,头一靠上他的肩膀就睡过去了。
那更夫的好意让张行愿小小地开心了一下。
大概,这舍离国许多小老百姓,都在用不起眼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立场。
他悄然转眸,侧目看向那张沉睡的脸庞,发现她唇角带笑。
他不禁也跟着笑了。
他干过许多离经叛道的事,而今晚最为嚣张。
她比他更勇敢。
他做许多快乐事都奔着死去,而她做要命事是为了寻活。
衣茉死了,但因为她,衣茉成了一个咒愿,从此悬在仇人门前与世长存。
她替衣茉报仇了。
掩盖过衣茉的衣裙又回到了她的身上,她不嫌弃,他也不嫌弃。
朦胧转醒时,她发现那双深邃的眼睛离她太近,近得足以让她察觉出自己的悸动。
她不自在地蹬了蹬脚,要从他背上下来,“到了怎么不喊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