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.话本先生的特邀主演(二)
“蓉小姐还不够年轻?”张行愿把眼珠子转向那一道道菜,都是她爱吃的,烤羊排、牦牛肉汤、蜂蜜马奶、糌粑酥炸松茸丸、佛手酥油煎,想必这位大人是做过实时背调了。
“大人在此陋室设宴是何意?”
看出来央珍已经仔细打扫过了,但陈年的气息比留在杯中的茶渍更难拭净,岁月太长的房间总会滋养出腐朽的味道。
堂堂摄政竟为她纡尊降贵在此用膳。
他满不在乎地拿起筷子,将每道菜都品尝了一口,才说:“不选此地,你难道不会疑神疑鬼,疑我下毒?不是总怕我要谋害你?”
张行愿噎了一口。
那大人接着说:“那日你求我,以王之道除你,莫以奸之道害你。我现以仁之道待你,你可承受得起?”
张行愿冷静地转动着脑袋瓜,“话说得好听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大人找我何事,有话直接说。”
莲镶则差点呛着,她对他是一点礼数也不讲啊!
有淡淡的酒香与果香传来,央珍提着酒壶进来,他素来不爱办事的时候遭人打断,面露不悦地朝门口瞥了一眼,“我没要酒。”
谈正事的时候他从不喝酒。
央珍心大,根本没注意到客人的不痛快,把酒壶放到张行愿面前就走了,走时寥寥地解释了一句,“小愿爱喝。”
其实她不爱喝酒的,只是因为那酒有她喜欢的果香,那果香在那位就在,那时她不知道,衣茉爱的是别人,而无需果香她也会为他逗留。
一想起衣茉,张行愿心里就难过,斟了杯酒往地上一浇,继而迎上摄政投来的目光,“我敬故人故地。”
她亦是故人故地。
摄政打量的目光转而犀利,暗中松动的身影线条瞬即又紧绷,他无意问起衣茉,倒是对那茶摊郎感兴趣得很,“听园主说,你潜心创作,缘何与那茶摊郎认识?”
是会问问题的,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的破绽。
张行愿放下筷子,不必从长计议就从头说起,“我起初到处找男人,就想找个好看的郎君来演我的川之翎,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八都。”
“何必费事,传喜园没人?”
“我喜欢长得好看的,大人到过传喜园,可有一人在容貌上比得过我的茶摊郎?”她故作轻松抓起羊排就啃,不然怕压不住心底里的慌张。
该来的还是来了,摄政大人的提审来了。
大人有他自己玄乎其玄的提审节奏,主打一个心理攻坚战,必要的就是留白、沉默和注视。这不,谈话的留白来了,他不急着往下发问,用战术性的沉默和吊诡的打量向她发起猛攻。
张行愿抿了口莓子酒,多喝两口怕壮胆的心思被人窥破。
莲镶则忽而冷笑一声,笑完又不吱声,眼神的打量变眼神的凌迟,她感觉自己已经在他注视的酷刑里轮完了各色刑具。
她不停提醒自己沉住气,该吃吃该喝喝,切莫辩解。
他又问:“那茶摊郎是个外行人,怎么会答应你?”
她故作轻松说:“他起初是不肯的,但是我以身为酬,以情为诱,女追男隔层纱,只要女的能坚持住,就没有哪个男的能把持住。男人,大人还不懂吗?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东西。”
莲镶则莫名挨了骂,却不能发作。
她瞧他面色不善,及时补充了一句,“我说的是外面那些男人,不是大人,大人别对号入座。”
更气人了。
莲镶则默默地把茶壶推过去,张行愿骂完人心情大好,笑着问他:“是要我斟茶,还是要我泡手?”
他丧心病狂说:“茶够热,你喝一杯。”
张行愿怔了怔,换来他冷酷无情的催促,“再有迟疑就喝一整壶。”
她忙往杯子里倒茶,眼睛一闭顶着热腾腾的白气就闷进嘴里。
那大人又发号施令:“喝下去。”
当然要喝下去,如此烫舌她也兜不住啊,热流一落到心上就烫得她坐不住了,紧接着肠子和脾胃便有流水刺刀滚滚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