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谊 作品

29.话本先生的特邀主演(五)

张行愿不是纯碰运气,她决定来见支玉时就很有把握,一定可以达成合作。

同是有寂派,但支玉与摄政是政敌关系。莲镶则当年秘不发丧约等于耍了所有人,等瞒不下去了新法王又登上法座了。

当年支玉曾质问过他,“何故法王一直闭关?”

“何故法王突然病逝?”

“何故突然又寻得灵童?”

“何故……”

所幸新法王确是通过正常程序找到的,合法合规,任支玉再挑刺也无济于事,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,莲镶则不仅弄权弄神,还愚弄了他,他决不会承认这毫无实权的傀儡法王。

本质上,是对摄政的不满和仇视。

只要拉拢到支玉,张行愿就有很大机会活下去,而只要当妹妹的支蓉力保她,当哥哥的支玉就会爱屋及乌。

这是张行愿偷偷打的如意算盘。

支玉是绝对不会同意支蓉嫁给摄政的,正是因为在乎妹妹,才无法准许妹妹嫁给自己眼中的烂人。

可他这个当兄长的,大概是没有办法开导少女心事。

一句话,少女心事臭男人是不懂的。支玉拿妹妹的感情毫无办法,既不能答应,又不忍强制切断惹她伤心。

因缘和合,让张行愿得到了生机。

不止,她还找到了商机,找到了致富之路。

好在是夏季,温温的湖水到了身上,那湿润的寒气是可以忍耐的。张行愿赔着笑脸对支玉说:“公子不必多做什么,允许蓉小姐与我见面就行。”

“只是这样?”

当然不是,可眼下还不是商议的时机,张行愿说:“蓉小姐好些天没来茶摊找我,怕是要闷坏了,我能否见见她?陪她说说话,解解闷?”

支玉是实打实的宠妹狂魔,一听是对妹妹有好处的事,马上命人去把支蓉请来。

支蓉今儿没想过要见谁,更无出门打算,可依旧仔细梳妆,精致得像个日日待嫁的新娘。

一见张行愿,连日的愁容便烟消云散,步伐紧跟着就轻快了,她鸟儿般向她飞去。

“是你?!”阿兄竟会允许她种身份卑微的人入府与她相见?!

走近一瞧,支蓉立马察觉到不妥,“先生怎么湿漉漉的?”

张行愿有一说一,照样是为了检验兄妹俩的人物关系,“你阿兄为了让我赏荷,命人将我扔进湖里了。”

支蓉不敢置信,“阿兄!你太过分了!”

支玉也不敢置信,也是没见过挑拨离间和实不相瞒是可以同时发生的,埋怨地看了张行愿一眼,那副蔑视他人的态度在转向他阿妹时却宠溺得过分,“阿妹别气,我不过是同她开个玩笑。”

“开玩笑?”支蓉不知不觉已踱到凉亭边,身子朝外探,“阿兄,我也同你开个玩笑。”

她纵身一跃,落入湖中,惊艳所有人。

支玉大骇,正要往下跳,被张行愿抢先一步。

她嫌他那身镶金戴玉累赘,沉到水里估计他连自己都捞不起来,还想救人……

支蓉那身衣裙也是镶金戴玉的,张行愿好不容易才将她托起,“放松……别抱紧我……”

抱紧我就一起死了。

护卫已在岸边候着,统统都朝支蓉伸手,无人在意张行愿的死活,她快没力气了。

支玉推开了那些个护卫的脏手,自己过去接住了妹妹,不知是气恼护卫没在第一时间跳湖救人,还是懊悔自己招惹了妹妹,反正最后受苦的都是护卫本卫。

他伸了几脚,那些个护卫便全部掉进湖里了。

张行愿累得瘫坐在湖边,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护卫一个个挣扎上岸。

他们为支玉轻贱她,而支玉一视同仁地轻贱他们。

侍女紧张兮兮地抱着一件斗篷回来,连忙替支蓉披上,“小姐,快去换身衣裳,可不能受凉了。”

这还是第一次,张行愿切身体会到人下人之悲凉,她救人了,无人理会,只把她晾在一边自生自灭。
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!

在这座府邸里,她的死活不重要,她的安危不值钱,今日她若为救支蓉失去性命,这里的人只会觉得理所应当。

但她并没有太难过,只因她的性命也曾有人拼尽全力去珍惜和挽救,皎双,八都,太叔,都曾为她赴汤蹈火。

支蓉夺过斗篷披到她身上,“我给先生添麻烦了。”

张行愿没有推辞,身后一摊子事,她可没工夫生病,便任由支蓉摆布了。

“先生很英勇。”

张行愿沉着说:“说不上,我救人是因为我知道我能救,所以我跳,蓉小姐明知自己不通水性还跳,是罔顾生死。”

是个狠人,对自己和至亲都狠。

这支蓉不似表面上娇柔温顺,她狠心叛逆。

张行愿不晓得支蓉何故跳湖,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,这事最揪心的定是支玉。

“蓉儿,你可别受凉了。”支玉顾不上质问与探究,迅速解下外袍将她裹住,“阿妹胡闹,岂能拿性命作玩笑?”

支蓉用那加身的男袍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,半遮面朝张行愿一笑,“先生,喜儿为救川之翎解下尼僧之袍,却要受到鞭罚和耻笑,如今我阿兄为我亦解下男袍,无人敢责备半分。”

“你们是兄妹。”

“若川之翎与喜儿是兄妹,便无人诟病了。川之翎若真心想解喜儿之围,认她作阿妹即可,可他不情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