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学海无涯(第2页)
更换变压器的那个雨夜,我跪在电控柜前接线,雨水顺着天窗漏下来,在电路图上晕开深色的花。当最后一根线接入端子排时,手腕上的旧伤疤被焊锡溅到,疼得我龇牙咧嘴。-餿`艘`晓·税?蛧, ¢蕞¨薪.璋′节¨埂¨芯+筷\
老管师父递来创可贴,在闪电照亮车间的瞬间,我看见他眼角的皱纹里落满了焊渣似的灰:“疼就对了,不疼的活儿记不住。”
点火成功时,观火孔里的火焰蓝得像宝石,燃烧声平稳得如同熟睡的呼吸,我摸着还在发热的变压器外壳,突然明白师父说的 “听心跳”,原来是让技术人把自己的心和机器绑在一起。
梅雨季节来得猝不及防,5 号锅炉的给水管道突然爆管,高压水流把保温层冲成了碎棉絮。
老管师父带着我钻进狭窄的检修通道,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水腥气,手电筒光柱里飞舞着无数细小的水珠。漏点在管道弯头处,锈蚀的金属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,水流喷在脸上像细密的针扎。
“找漏点就像破案,” 师父用凿子敲掉锈皮,碎屑落在安全帽上发出噼啪声,“得看水流方向,更得摸管道温度。” 我趴在管道上一寸寸挪动,手背被锈蚀的铁皮划出道道血痕,冰冷的水流混着血珠滴进袖口。
当指尖触到某块异常发烫的锈斑时,水流突然变急,像被戳破的气球发出尖锐的嘶鸣 —— 原来管道内壁的腐蚀已形成贯通的气穴,高温蒸汽在里面形成了隐秘的爆破点。
连续抢修的三十六小时里,我学会了用耳朵分辨不同压力水流的声音:高压喷射是锐利的哨音,低压渗漏是细微的滋滋声。
更换管道时,老管师父让我先给新管刷防锈漆,毛刷划过金属表面的沙沙声里,他忽然说:“当年我师父教我刷漆时说,每道漆都是给机器穿的衣服,穿得整齐,它才肯好好干活。”
当最后一道法兰紧固完成,管道里重新传来平稳的水流声,我摸着刚刷完漆的管段,湿漆的凉意里透着股金属特有的暖意,像握着刚出炉的烙铁。
厂里推行智能化改造那年,我主动申请负责锅炉电控系统的升级。老管师父把实验室钥匙给我时,钥匙环上还挂着枚生锈的锅炉压力表指针:“这地方夜里冷,记得多穿件衣服。”
第一晚调试 plc 程序,编译错误
的红色提示在屏幕上跳得我眼花,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,在程序代码上投下斜斜的阴影,像给谁划了道伤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