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山流水兮 作品

第60章 屋檐下的年轮(上)(第2页)

后来有一次路过那片街区,远远看见刘家院的门头挂起了红灯笼,曾经晾晒我们被褥的绳子上,如今飘着印着卡通图案的游客毛巾,一切都变了,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温馨。

第二次租的是顶楼的阁楼,属于杨阿姨家的房子。三十平米的空间被斜顶切割得十分局促,夏天热得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,让人喘不过气;冬天则寒风刺骨,风从墙缝里钻进来,裹着沙尘在空气里打着旋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`我*得?书-城′ .已!发_布¨最/辛^璋^劫!

娘总是心疼我,说她不怕热,把唯一的电风扇使劲往我这边挪,自己则摇着一把旧蒲扇,在窗边打盹。她的影子落在斑驳的石灰墙上,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旧报纸,看着就让人心疼。

杨阿姨是个非常精细的人,每个月月初都会准时来收房租,而且每次来都要拿着手电筒,仔细地照照墙角有没有霉斑,仿佛在检查一件珍贵的艺术品。

有一次下暴雨,屋顶漏了水,娘一夜没睡,用家里所有的脸盆接水,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半宿。第二天杨阿姨来看了,直咂嘴说:“这房子确实太老了,我儿子说要把这栋楼拆了重盖呢。”

她说者无意,可我听在耳里却心惊肉跳。我蹲在漏水的地方擦地,看着墙皮被水泡得层层剥落,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砖,这情景就像我们的生活,表面上看似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,可实际上处处都是经不起推敲的缝隙,随时可能被现实击垮。

搬到崔家巷时,娘的腿疾更加严重了。那是个没有电梯的老单元楼,三层的台阶对于娘来说,成了难以逾越的难关。

我特意买了个折叠凳放在楼梯间,让她走几步就歇一歇,而我自己则一趟趟地扛着沉重的米面油往上爬,每次都累得气喘吁吁。

崔叔是个退休教师,为人十分和善,见我每次搬东西都那么吃力,便亲手帮我做了个简易的拉货小车,还笑着对我说:“姑娘,日子就像这台阶,虽然难爬,但慢慢爬,总能爬到头的。”

然而,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,房东的电话还是来了。崔叔的女儿要结婚了,这房子得腾出来给女儿做婚房。

挂了电话的那天,我心情低落,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冰可乐,然后蹲在台阶上默默地喝着。看着夕阳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,仿佛连影子都在为我们的遭遇而叹息。

这时,有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

从身边经过,车里的孩子正开心地啃着棒棒糖,糖汁滴在崭新的婴儿服上,显得那么无忧无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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