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山流水兮 作品

第96章 家族故事(上)(第2页)

关于赡养费的争吵,像根刺扎进平静的生活。四哥拍着桌子,茶杯里的水溅出来,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茶渍:“物价涨成这样,二百块哪够?” 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妻子坐在轮椅上无声叹息,孩子的学费单还压在抽屉底层。-如`文!网· ~最/薪′蟑?結,哽·歆/哙/

但记忆里母亲在油灯下缝补我们衣服的身影突然浮现,针脚细密得像她的爱。“涨。”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,“每人三百。” 四哥满意地摩挲着新车钥匙,金属反光刺痛了我的眼。

大嫂家的铁门常年紧锁,锈迹顺着门缝蜿蜒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那年她儿子意外离世后,她背着行李南下的背影,单薄得让人心疼。

每次路过她家,门锁撞击的 “咔嗒” 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,恍若逝者的叹息。清明时节,细雨打湿坟前的纸钱,灰烬混着雨水在泥土里洇成深色的泪痕。

她儿媳带着孩子改嫁那天,孩子攥着我塞的红包,奶声奶气地说 “谢谢伯伯”,那声音像把钝刀,一下下割着我的心。“命运总爱把最亲的人,变成记忆里的候鸟。”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在心里默念。

二嫂家的变故,像场猝不及防的暴雨。她第二任丈夫葬礼那天,唢呐声撕心裂肺,纸钱在风里打着旋儿,落在她新添的白发上。

两个女儿结婚时,请柬像雪花般散向四方,却独独绕过这个生养她们的家。母亲坐在窗前,望着日历上标注的婚期,浑浊的眼泪滴在褪色的全家福上 —— 照片里,父亲还年轻,孩子们都围绕在母亲膝前欢笑。“

血缘有时薄如蝉翼,风一吹就散了。” 母亲颤抖着手指抚过照片,我别过头,不敢看她眼里的绝望。

三哥的哮喘在冬夜愈发严重,咳嗽声穿透墙壁,像有人在用力撕扯粗布。他蜷缩在沙发上,吸着雾化器,白雾在灯光下翻腾,模糊了他痛苦的表情。

三嫂坐在床边织毛衣,银针穿梭的 “咔嗒” 声,试图盖住丈夫沉重的喘息。“老齁” 这个儿时的绰号,如今成了最揪心的标签。但他们的女儿们却如春日的花朵,大女儿婚礼那天,白纱拖地,笑声清脆;小女儿在讲台上侃侃而谈,声音里满是自信。

“苦难与希望,总在岁月里交织生长。” 我看着她们,想起母亲当年也是在苦难里,种下了我们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