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离烟雨 作品

第87章 缅甸之殇(第2页)

他要确保部队在他倒下后依然能坚持到底。

中国远征军作战虽然英勇,但最终因为伤亡过大、侧翼暴露、以及英军未能按计划提供有效支援等原因,被迫在3月底放弃同古,向北撤退。但他们在这场战斗中,以劣势兵力顽强抵抗了日军精锐师团十多天的猛攻,毙伤日军数千人(日军自称伤亡一千余人,但中方估计远不止此),有效迟滞了日军北上的速度,也为后续入缅的中国远征军部队(如第六军、第六十六军等)争取了宝贵的集结和部署时间。更重要的是,中国远征军在同古的英勇表现,向全世界(特别是那些还对中国军队战斗力抱有怀疑的盟国)证明了,中国军人,是敢于而且能够与日本侵略者进行正面硬撼的!这是中国远征军在缅甸战场上的第一次亮相,虽然结局是撤退,但虽败犹荣!

中国远征军全面介入,多线救火,但败局难挽:

同古失守后,缅甸战局急转直下。英印军的防线进一步崩溃,日军势如破竹,继续向北、向东北方向快速推进。

为了挽救危局,已经进入缅甸的中国远征军后续部队(包括甘丽初指挥的第六军、张轸指挥的第六十六军等),被迫在极其被动和混乱的情况下,沿着滇缅公路、中缅铁路(当时还在修建中,并未完全通车)以及伊洛瓦底江沿岸等多个方向,仓促投入战斗,试图堵截日军的攻势,或者救援那些被日军分割包围的英印军部队。

然而,此时的缅甸战场,对盟军来说,已经是“无险可守,无兵可用,无计可施”的绝境了。中国远征军虽然英勇善战,但他们毕竟是客场作战,对缅甸那复杂的地形、湿热的气候、以及肆虐的各种热带疾病(如疟疾、痢疾等)都极不适应。后勤补给也极其困难,很多时候,连基本的粮食和弹药都难以保障。更要命的是,盟军内部(中英之间,甚至中国军队内部不同派系之间)在指挥协同、战略部署等方面,也存在着不少矛盾和摩擦,难以形成真正的合力。

4月上旬,远征军一部在缅甸北部掸邦高原的重要交通枢纽东枝,与日军第56师团(这支部队以山地作战见长,战斗力强悍)发生激战。远征军一度坚守住了阵地,但最终因为侧翼被日军穿插迂回,后路受到威胁,被迫放弃东枝,继续向北撤退。

整个4月份,中国远征军就像一个疲于奔命的“救火队员”,在缅甸中北部那广阔而又陌生的战场上,东西驰援,南北转战,虽然也打了一些局部的胜仗,迟滞了日军的进攻,但始终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整个战局的颓势。他们面临的,不仅仅是装备精良、战术灵活的日本侵略军,更有那无处不在的丛林、泥沼、疫病以及日益临近的雨季……

仁安羌大捷——黑暗中的一抹亮色

就在缅甸战场上一片愁云惨雾、盟军节节败退的时候,一场由中国远征军独立完成的、堪称奇迹般的救援行动,却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,给绝望中的盟军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振奋和希望。这就是后来名扬中外的——仁安羌大捷!

1942年4月中旬,大约7000多名被切断退路的英军(主要是英缅第一师和第七装甲旅的残部)及其家属、随军记者等,被日军第33师团的一部分兵力,死死地包围在了缅甸中部伊洛瓦底江东岸的仁安羌油田地区。这批英军,弹尽粮绝,水源断绝,又处在日军的炮火威胁之下,随时都有被全歼或渴死的危险,情况万分危急!英军指挥官斯利姆将军,这位爷后来可是英军在缅甸战场反攻的灵魂人物)心急如焚,向中国远征军发出了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号。

接到求救命令的,是中国远征军新编第38师,师长是孙立人将军。孙立人,这位毕业于美国弗吉尼亚军校、深受西方军事思想影响的儒将,临危受命,果断决定,派遣其麾下最精锐的第113团(团长刘放吾上校),星夜兼程,火速驰援仁安羌!

第113团的官兵们,在接到命令后,不顾疲劳,以惊人的速度向仁安羌油田地区急行军。他们赶到战场后,立刻向包围英军的日军阵地发动了猛烈的反击!中国士兵们作战极其勇猛,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和反复冲杀!

经过两天两夜的浴血奋战,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之后,孙立人指挥的第113团,硬是凭借着过人的勇气和灵活的战术,成功地击溃了当面之敌(日军一个加强大队),打开了一个缺口,将被围困数日的7000多名英军官兵和500多名西方侨民、记者等,安全地解救了出来!

仁安羌大捷,虽然在整个缅甸战役的全局中,可能只是一次规模不大的局部战斗,但其意义却非同小可!这是中国远征军在入缅作战以来,取得的第一次、也是最辉煌的一次胜利!它不仅极大地提振了当时已经跌入谷底的盟军士气,也让那些曾经对中国军队战斗力抱有偏见的西方盟国,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中国军人的英勇善战和牺牲精神。孙立人和他的新38师,也因此一战成名,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,成为了中国军队参与国际反法西斯合作的一个重要象征。

腊戍会战——退路断绝,缅甸失守

仁安羌的胜利喜悦尚未完全散去,缅甸战场的整体局势,却依然在向着对盟军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。日军在占领了缅甸中部的大部分地区之后,并没有满足。他们兵分几路,继续向北、向东北方向猛攻,其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之一,就是彻底切断中国与外部世界联系的最后一条陆上大动脉——滇缅公路!

滇缅公路的缅甸境内终点站,是位于缅北掸邦高原的重要交通枢纽——腊戍。这里不仅是铁路的终点,也是公路运输的起点,更是中国远征军赖以获得国内补给和与后方联系的关键咽喉。一旦腊戍失守,滇缅公路就将被彻底切断,中国远征军的退路也将受到严重威胁。

1942年4月下旬,日军第56师团等精锐部队,在经过一番周密的准备之后,向着腊戍发动了猛烈的进攻。驻守在腊戍及其周边的中国远征军部队(主要是第六军和第六十六军的一部分),虽然也进行了抵抗,但在日军强大的攻势面前,显得力不从心。

4月29日,腊戍宣告陷落!

腊戍的失守,对整个缅甸战局来说,是一个致命的转折点!它标志着滇缅公路这条中国抗战的“生命线”,被日本人彻底掐断了!中国与外部世界的陆路联系,至此完全中断(除了后来那条更加艰险的“驼峰航线”)。部署在缅甸境内的数十万中国远征军、英印军以及大量的华侨和难民,一下子就陷入了前有日军追击、后无退路、三面被围的绝境之中!有组织的撤退,已经变得几乎不可能了。

曼德勒与八莫——绝地撤退前的挣扎

腊戍失守后,缅甸战场的形势已经糜烂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盟军的防线彻底崩溃,部队建制被打乱,指挥系统失灵,到处是溃兵和难民。

在缅甸中部的第二大城市曼德勒,英印军依托着这里作为中缅交通要道的重要地位,也曾试图组织防御,但最终还是没能顶住日军的进攻,被迫放弃城市,继续向北撤退。

残余的中国远征军和英印军部队,在杜聿明、史迪威(当时担任中国战区参谋长兼驻缅美军司令)等人的指挥下,开始向缅甸北部的八莫地区集结,希望能在这里组织起最后一道防线,或者至少能为后续的撤退争取一些时间。

5月初,日军也追击到了八莫一线。双方在八莫周边地区,再次爆发了激烈的战斗。但此时的盟军,早已是强弩之末,缺衣少食,弹尽粮绝,士气低落,根本无法与士气正旺、装备精良的日军进行有效的对抗。八莫的防线,也很快就被突破。

悲壮撤退:惠通桥断后与野人山惨剧

缅甸全境的失守,已经无可挽回。摆在残余的数万中国远征军和英印军面前的,只有一条路——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,从日军的重重包围和追击之中,杀出一条血路,撤回中国境内或者印度。

撤退的道路,主要有三条:

一路,是沿着伊洛瓦底江河谷向北,进入缅北克钦邦那片被称为“野人山”的、方圆数百里的原始热带雨林地区,然后翻越中缅边境的高黎贡山,进入中国云南。这条路,路途最远,也最艰险,但也是当时杜聿明率领的远征军主力选择的撤退路线。

另一路,是由孙立人将军率领的新38师等部队,在完成了仁安羌解围任务后,因为与主力失去联系,被迫向西撤退,最终进入了英属印度境内。这条路相对安全一些,但也同样充满了艰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