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诺曼底登陆(第3页)
当1944年6月6日的夜幕,再次降临时,盟军已经成功地,将接近16万名士兵,送上了法国的土地。他们以超过1万人的伤亡(其中4414人确认阵亡)为代价,在大西洋壁垒上,撕开了五个缺口。
然而,战果,远未达到计划中的预期。五个滩头阵地,仍然是相互孤立的,并未连成一片。最重要的d日目标——卡昂、巴约、圣洛等关键城市,无一被攻克。盟军所建立的,仅仅是一个狭窄、脆弱,且不连贯的沿海走廊。
现在,一切都取决于,谁能更快地,将更多的部队,投入到这场决定性的战斗中。
就在盟军士兵们,在诺曼底的海滩上,用鲜血和生命,为自由铺路的同时,在德军的最高指挥层,却上演着一出充满了混乱、拖延和荒诞的戏剧。
凌晨1点刚过,西线总司令,格尔德·冯·伦德施泰特元帅在巴黎的参谋部,就接到了关于盟军在卡昂运河与奥恩河之间空降的报告。紧接着,更多的、杂乱无章的空降报告,从西边的科唐坦半岛传来。
但这位老元帅,作为一位经验丰富但思想保守的普鲁士军人,他的第一反应,是怀疑。他一直坚信,盟军的主攻方向,必然是加莱。他认为,诺曼底的这些空降,很可能只是一次大规模的佯攻,随着战局的发展,他也感觉到不对劲,于是赶紧向希特勒汇报,请求派出预备役装甲师。
而此时,那个最应该做出判断的人,“沙漠之狐”隆美元帅,却不在指挥部。他是出了名的“宠妻狂魔”,因为前几天英吉利海峡的天气一直非常恶劣,他判断盟军近期不可能发动登陆。于是,他便请了假,驱车返回德国,准备在6月6日这天,为自己的妻子露西,庆祝50岁的生日。
当他在德国的家中,接到诺曼底登陆的消息时,他先是愣了几秒钟,随即陷入了焦虑。尽管他在战前,也一直认为盟军会在加莱登陆(可见英国人的欺骗工作做得有多好),但作为一个顶级的战地指挥官,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。他立刻跳上汽车,命令司机以最快的速度,返回法国的指挥部。但600多公里的路程,即便是在不限速的德国高速公路上飞驰,等他赶到时,也已经是快傍晚了。
现在,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最高统帅部,寄托在了元首希特勒身上。
当时,在法国沿线,德军有四个强大的装甲师,作为战略预备队。他们是德军反击的铁锤。但根据希特勒的命令,没有他本人的亲自授权,任何人都不得调动他们一兵一卒。
那么,在d日清晨这最关键的几个小时里,希特勒在干嘛呢?
他在睡觉。
希特勒这个人的作息,与常人完全相反。他习惯在深夜工作,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入睡,然后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甚至下午。每天凌晨四点到下午两点,是元首雷打不动的“休眠期”。在这十个小时里,他位于东普鲁士“狼穴”大本营的走廊里,要保持绝对的安静。副官们走路,要轻到几乎听不见鞋底摩擦地毯的声音。
哪怕前线的电报,像雪片一样送来噩耗,哪怕东线的防线正在崩溃,要塞正在失守,也只有在最最危急的情况下,副官才敢冒着被元首咆哮的巨大风险,推开那扇厚重的门,轻声呼唤一声:“我的元首。”
而伦德施泰特的报告,在凌晨送达时,显然,还不够“危急”到可以叫醒元首的程度。国防军最高统帅部作战处长,阿尔弗雷德·约德尔上将,也和伦德施泰特一样,觉得这肯定是一次佯攻。于是,他便替希特勒做了主: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,一切等元首睡醒了再说。
直到快中午11点,希特勒才起床。
根据约德尔、戈培尔、凯特尔等纳粹高层后来的日记以及纽伦堡法庭的庭审记录,与前线将军们的慌乱不同,希特勒在得知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后,最初的反应,居然是异常的兴奋和高兴。他对身边的人说:“消息再好不过了!……这就是我们一直等待的时刻。”
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?
第一,他对自己的“大西洋壁垒”,有着一种谜一般的自信。
第二,也就是我们说过的,他被“坚韧行动”骗得死死的,坚信这只是佯攻,盟军的主力,还在英国等着进攻加莱。
第三,他觉得,盟军既然已经上钩了,那正好可以凭借着坚固的防御工事,把他们一举全歼在滩头上。
就这样,希特勒又白白地浪费了几个最能扭转战局的、宝贵的小时。
直到下午2-3点,随着海滩上的战报不断传来,坏消息越来越多,希特勒才从他那兴奋的幻想中,稍微清醒了一点。他不情不愿的,下达了命令:授权西线总司令,动用党卫军第12“希特勒青年团”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,向卡昂地区的盟军登陆场,发动反击。
然而,这个命令,已经太迟了。
从命令下达,到部队执行,中间又经历了数小时的协调和延迟。更致命的是,盟军此时已经牢牢地掌握了诺曼底上空的制空权。这些强大的德国装甲师,在白天的调动,变得异常困难。他们在前往前线的路上,不断地遭到盟军战斗轰炸机的空袭,行军缓慢,且损失惨重。
那柄本应在第一时间,就砸向盟军滩头阵地的铁锤,在最需要它的时候,被最高统帅的酣睡和犹豫,死死地锁在了工具箱里。而当它终于被拿出来的时候,它所要面对的,已经是一个初步站稳了脚跟的、强大的对手。
d日之后,盟军的首要任务是将五个孤立的滩头阵地连接成一个完整的、稳固的登陆场,并夺取一个能够容纳大型船只的深水港。直到6月12日,经过数日激战,五个海滩才终于连成一片,形成了一条宽约97公里、纵深24公里的连续战线。而对整个诺曼底行动来说这才刚刚开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