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集:蒙古王府的密信
苏文谦揣着那半张当票站在协同庆票号的后巷时,檐角的冰棱正往下滴水。正月的太原城冷得透骨,他呵出的白气刚散开,就听见身后传来靴底碾过碎冰的声响。
“苏先生留步。”
来人是个穿藏青棉袍的汉子,袖口磨得发亮,左手揣在怀里,指节却在布面上顶出个硬物的形状。苏文谦认得这是蒙古王府的护卫打扮——去年秋天在晋祠见过,当时他们跟着蒙古王爷来看圣母殿的宋代彩塑,腰间都挂着镶银的弯刀。
“王爷有请。”汉子的口音带着草原的粗粝,眼睛却像塞北的风,刮得人不敢直视。
苏文谦捏了捏袖中那半张当票,麻纸边缘已经发脆。二十天前从土地庙的香炉灰里扒出来时,上面只有“蒙古王府”四个字还清晰,剩下的全被香烛熏成了黑团。他本想找协同庆的账房先生辨认笔迹,没想到会被王府的人堵住。
马车在巷口等着,车帘绣着暗金色的云纹。苏文谦弯腰进去时,闻到一股檀香混着马奶酒的味道,混着马奶酒的味道,正对面坐着个穿貂皮的老者,脸膛紫红,眼角的皱纹里像是藏着风沙。
“苏先生认得这个?”老者没等马车动,就把一卷黄绸裹着的东西推过来。
绸布散开,露出张泛黄的宣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,像是地图,却在拐角处画着个奇怪的符号——三横一竖,竖笔末尾挑出个小勾,倒像苏文谦小时候在父亲账本上见过的银钱记号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指尖刚碰到纸边,就被老者按住。
“二十年前,你父亲苏掌柜是不是给过你一块羊脂玉?”老者的声音突然压低,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咯噔声里,苏文谦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肋骨发疼。
那块羊脂玉他确实有,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玉上刻着和宣纸上一样的符号。当时父亲咳着血说“蒙古王府的密信”,没说完就咽了气。这二十年来,他从绸缎庄的伙计做到如今半个太原城的商铺主,别人叫他“苏半城”,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不过是在替父亲找一个答案。
马车停在蒙古王府的侧门,红漆大门上的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。穿过抄手游廊时,苏文谦看见廊柱上的对联换了新的,墨迹还透着湿意,写的却是蒙古文。
“王爷去年冬天中风了。”引路的护卫突然开口,“现在府里主事的是福晋,她说苏先生能看懂那密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