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9集:晋商大会的请柬(第2页)
“秦兄一路辛苦。”苏敬之侧身让他进屋,账房里的炭火正好旺起来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,“这次的枸杞成色如何?”
秦驼商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,解开三层,露出红得发亮的枸杞:“都是贺兰山脚下新摘的,您过过秤。”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案头那封请柬,忽然笑了,“苏东家这是要去太原府?”
苏敬之没答话,取过铜秤称了称,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斤。“价钱按去年的算?”他把秤砣往“平”字上拨了拨,秦驼商却按住了他的手。
“我在张家口见着乔家的二公子了。”秦驼商往火盆里添了块炭,火星子溅到他的羊皮靴上,“他说今年的晋商大会,要议开银行的事,还说……还说想跟苏家合股。”
苏敬之的手顿了顿。开银行是新鲜事,去年在京城见过洋人办的,说是能汇兑银子,不用再雇镖局押运。可乔家为何偏偏找上苏家?
“乔二公子还说,”秦驼商压低声音,“太谷曹家的人也想掺和,他们手里有官帖。”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盖着官府的红印,“这是我托人弄到的,您瞧瞧。”
三、算盘上的裂痕
雨停时已是后半夜,苏敬之还在拨算盘。“噼啪”声在空荡的账房里回响,像在数着苏家这些年的起落。从他爷爷那辈起,苏家就在这半城地界经营绸缎庄,到他爹手里添了茶叶和药材生意,最盛时人称“苏半城”,意思是半个城的生意都姓苏。
可现在,账本上的赤字像条毒蛇,缠着他喘不过气。他算了算,要是去太原府,得带上至少五百两银子的本金,还得留足过冬的粮钱。库房里剩下的绸缎只够再卖一个月,新茶要等下个月才能从祁门运到。
“东家,您还没睡?”小三子端着碗热汤面进来,碗沿冒着白气,“乔账房托人捎信来了,说他闺女好了,还说……还说乔家堡那边催得紧,问您去不去太原府。”
苏敬之接过面碗,热汤烫得他指尖发麻。“去。”他忽然说,筷子在碗里搅了搅,葱花的香气漫开来,“让老张头备车,明天一早就走。”
小三子愣了愣:“那银子……”
“把西厢房那批柞丝绸当掉。”苏敬之低头吃面,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,“去瑞昌当铺,找王掌柜,就说我苏敬之押的,月利三分。”
小三子还想说什么,却见苏敬之从怀里掏出那封请柬,用镇纸压在账本上。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,在请柬的“晋”字上镀了层银辉。他忽然发现,东家的算盘上,那道旧裂痕里卡着片茶叶,像是谁不小心掉进去的。
四、晨光里的决定
天蒙蒙亮时,苏敬之已经坐在马车上了。车窗外,半城的屋檐还滴着水,青石板路上映着晨光,像铺了层碎银子。他掀开窗帘,看见瑞昌当铺的伙计正搬着柞丝绸往库房走,王掌柜站在门口拱手,脸上堆着笑。
“东家,真要当?”小三子赶着车,声音里带着不舍。那批柞丝绸是去年从柞水县收的,颜色正,质地好,本想等秋收后卖个好价钱。
“当。”苏敬之从袖里摸出那杆铜秤,在晨光里看秤星,“我爷爷说过,做生意跟做人一样,得有进有退。”他忽然想起小时候,爹教他用这杆秤,说秤星是“天、地、人”三星,少一两损福,多一两伤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