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杀年猪!(第2页)

刀光一闪,肥猪的嚎叫还没落,冒着热气的猪血已经‘哗哗’流进木盆。

王二妮麻利地撒了把盐,这血待会儿要灌血肠,最是鲜嫩。

几个妇女便开始围着木盆忙活起来,有说有笑地准备灌血肠的材料。

轮到野猪时,

老爷子把棉袄一脱,露出胳膊上几道狰狞的旧伤疤。

五六个壮汉刚把野猪按上条凳,这畜生突然又挣扎起来。只见老爷子眼一瞪,左手铁钳般扣住野猪下巴,右手刀光如电。

“噗嗤!”

白刀子进,红刀子出。

野猪连声都没出,四蹄一蹬就没了动静,围观的半大小子们看得目瞪口呆,紧跟着轰然叫好。

猪血放净后,真正的活儿才刚开始。

生产队的老把式赵老蔫儿叼着旱烟袋走过来,他干这行三十年了,经常去各个大队杀猪,手上的老茧比鞋底都厚。

“树德哥,你歇着,这活交给额。”赵老蔫儿把烟袋锅往鞋底上磕了磕,从腰间抽出一把锃亮的刮刀。

几个壮汉把肥猪抬到门板上,赵老蔫儿在猪后蹄上割开个小口,招呼他徒弟铁柱:“来,吹气!”

铁柱是生产队出了名的‘气蛤蟆’,他鼓起腮帮子对着猪蹄切口‘呼哧呼哧’猛吹。

猪皮渐渐鼓胀起来,像个打满气的皮球。

王秀英赶紧用麻绳扎紧切口,几个孩子看得直拍手:“鼓了!鼓了!哈哈哈……”

这边刚忙活完,那边几个妇女已经提着滚烫的开水过来了。

赵老蔫儿试了试水温,抄起葫芦瓢往猪身上浇。

烫猪可是个精细活,他一边浇一边念叨:“水要烫得吱吱响,但不能起泡,这火候啊...可得拿捏准了!”

褪毛的场面最热闹。

七八个汉子拿着刮刀围成一圈,赵老蔫儿打头阵,刮刀所过之处,黑毛纷纷脱落,露出粉白的猪皮。

小孩子们在边上捡猪鬃,这玩意儿供销社收,一把能换两块水果糖。

“老蔫儿叔,你这手艺绝了!”刘兆丰看着光溜溜的肥猪直竖大拇指。

赵老蔫儿嘿嘿一笑,露出满口黄牙:“这算啥?六零年那会儿,额一天能给公社宰五头猪。”

说着抄起开膛刀,

从猪脖子到尾巴根‘唰’的一刀到底,内脏‘哗啦’滑进大木盆里。

王二妮带着妇女们立刻围上来分拣下水。

猪心要留着祭祖,大肠小肠得用碱面反复搓洗。

那边赵老蔫儿的徒弟铁柱已经开始卸肉,砍刀在骨节处‘咔嚓’作响,前槽、后鞧、肋排被整齐地码在案板上。最后连猪尾巴都不浪费,这玩意儿穿根红绳挂在门框上,说是能辟邪。

最费劲的是处理野猪。

这畜生皮厚,赵老蔫儿特意换了把加厚的刮刀。

“都让让!”他吆喝一声,让几个汉子轮流上阵,总算把野猪毛褪干净了。

“这野猪肉得用凉水泡一宿。”

赵老蔫儿嘱咐道,“去去土腥味,明儿炖酸菜最香。”

刘树德坐在磨盘上抽旱烟,看着赵老蔫儿忙活,突然对刘青山说:“老把式就是老把式,这手艺,够年轻人学半辈子的。”

刘青山笑着点头,他也在看杀猪。

他感觉这杀猪真是门技术活,一般人干不来。

“老话说的没错,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。”刘青山说。

刘树德也笑了起来,又道:“话没错,可这三百六十行里却是有高低贵贱之分,有的活累人,有的活受苦,有的活要命啊……”

刘青山再次点头。

老爷子所言极是,好在他选择了一条比较清贵体面的路子。

到了中午,两头猪这才都拾掇利索了。

不过这时候大家也顾不得回家吃饭,反而来打谷场的人越来越多,不为别的,就是为了买猪肉。

这眼看要过年了,无论谁家都多多少少想弄点肉回去,过年不吃肉会行?

甚至就连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,都会想办法换点猪下水、猪血,过年的时候打打牙祭。

算是富有富的过法,穷有穷的过法。

关于这两头猪怎么卖,昨天刘家众人就已经商量过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