姐依旧潇洒 作品
萧如薰离京 (第2页)
尚方宝剑的寒光,此刻正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在萧如薰的靴尖上。他弯腰钻进马车时,听见身后传来刘綎压低的声音:“王爷,东林党的人昨晚还在吏部衙门密谈,听说要给云南布政使换任……”
“换谁?”萧如薰掀开车帘一角,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往下淌。
“李三才的门生,姓周的翰林。”
萧如薰轻笑一声,放下了车帘。车外的雨声被隔绝在厚重的油布外,只余下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。李三才是东林党魁,去年在“国本之争”里跳得最欢,如今把门生安插在云南,是想盯着他的粮草,还是想在军报里掺沙子?
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折叠的舆图,借着车壁上悬挂的琉璃灯展开。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的缅甸边境线,像一条蜿蜒的血痕。去年冬天,缅甸东吁王朝的莽应里派象兵突袭了孟连土司,抢走的不仅是粮食和布匹,还有三车准备进贡给朝廷的翡翠。当时万历帝病重,朝堂忙着争国本,竟没人管这西南边陲的事。
“莽应里……”萧如薰用指尖点了点舆图上的阿瓦城,那里是缅甸的王都。十年前他在朝鲜抗倭时,曾见过缅甸使者,那人穿着缀满宝石的筒裙,看人的眼神像打量货物。
车驾突然慢了下来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。萧如薰掀帘看去,只见一群身着青衫的举子正跪在路边,为首的举着一张白纸,上面写着“请镇南王止戈,以安民生”。
“东林党的手笔。”刘綎勒住马缰,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,“王爷,要不要驱散?”
萧如薰看着那些举子冻得发紫的嘴唇,摇了摇头。他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,也曾穿着这样的青衫,在顺天府的贡院里冻得发抖。那时他满脑子都是“致君尧舜上”,根本不懂朝堂上的刀光剑影,比边关的箭矢还要致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