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 暗影潜行,裂痕初现
议事厅的火把被穿堂风刮得噼啪作响,火星子溅在李啸天攥紧的拳头上,他却像没知觉似的,指节抵着檀木案几重重一叩:“再等三日?无尘子,你摸摸良心说话!魂渊的阴雾都漫到青河镇了,前日有个村妇抱着孩子投河——那孩子才三岁,身上爬满尸斑!”
“李堂主。”上座的陆醉川出声时,声线比平日沉了三分。
他拇指摩挲着腰间酒葫芦,酒渍在火光里泛着暗褐,像凝固的血。
李啸天的脖颈青筋跳了跳,到底收了些火气,可眼尾还是红的:“陆盟主,不是我等不得。您看看下边的弟兄——昨天三营的王柱子偷摸去摸刀,被巡卫逮了个正着。他说‘与其等死,不如拼个痛快’!”
下首的无尘子抚着银白长须笑了,那笑里带着霜:“王柱子才入盟半年,懂什么?当年我随老城隍守鬼门关,阴兵围城七日七夜,连水米都断了——这时候最忌血气上涌。”他忽然倾身向前,目光如刀:“李堂主可还记得三个月前的莽撞?你带着亲卫夜袭阴煞洞,折了十七个兄弟,就为抢块破碑?”
李啸天腾地站起,椅腿刮擦青砖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:“那碑上刻着邪神弱点!要不是你拦着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陆醉川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。
酒葫芦被震得晃了晃,里面的酒液撞着葫芦壁,发出闷闷的响。
他望着堂下攒动的人影,忽然想起方才路过演武场时,几个新兵蹲在墙角抹眼泪——他们的家书被阴雾蚀了边角,连“平安”二字都只剩半撇。
沈墨寒的指尖在袖中轻轻动了动。
她垂着眼,盯着自己腕间的青玉镯——那是方才在偏厅,后勤营张管事递密报时,她瞥见他袖角沾着的阴香。
不是普通的线香,是魂渊特有的腐木混着血锈的味道。
三日前粮草被劫,五日前巡防路线泄露,再上一次……她数着,指甲掐进掌心。
“散了吧。”陆醉川的声音像浸了水的铁,“明日卯时,各营主官来领新的巡防图。”
李啸天摔门出去时,门框上的铜环撞出清脆的响。
无尘子慢悠悠起身,经过陆醉川身边时顿了顿:“盟主,老哥哥说句不中听的——有些火,该浇就得浇。”他的道袍扫过案角,带起张被压着的密报,沈墨寒眼疾手快接住,见上面赫然写着“后勤营第三库粮车失踪”。
“寒儿。”陆醉川唤她时,声音轻得像叹气。
沈墨寒抬头,看见他眼底的血丝,像蛛网似的缠着瞳孔。
她忽然想起昨夜替他拔毒时,他后颈的咒文泛着青,那是过度使用城隍之力的痕迹。
“我去库房看看。”她把密报折好塞进袖中,“小九这两日总说库房有‘扎手’的东西,许是阵旗年久失修。”
陆醉川摸了摸她发顶:“带着阿黄。”阿黄是他养的杂毛狗,最通灵性,能闻出阴煞气。
沈墨寒走到院门口时,听见身后传来酒葫芦开盖的声响。
她没回头,只加快了脚步——她知道他又在喝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,说是压惊,实则每次心里发慌,他都要尝那股子甜里带苦的滋味。
密档库房在西跨院,青瓦上落着层薄霜,月光照上去,像撒了把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