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四章

"周公馆的龙井不错吧？"次日清晨，程墨白将茶包放在老周办公桌上时，阳光正穿透百叶窗，在搪瓷缸沿烙下密码本式的条纹，老周突然用沾着油墨的拇指在桌面画出三道折线，程墨白瞳孔骤缩，那是地下党的联络暗号。

"雾大，当心迷路。"老周递来的加密电报卷成筒状，蜡印纹路恰与程墨白婚戒内侧的铂金刻痕咬合，可以证实是自己人传递的情报，程墨白用银勺柄挑开火漆时，老周突然用沪语低声哼起《茉莉花》小调，旋律中的第七个音符突然升高半度，这是中共地下党传递紧急情报的变调暗号。

译电纸在火苗中蜷缩成烧焦的蝴蝶，明文字样在灰烬里显形："g2怀疑军统内潜伏有共谍，重点排查00436号相关人员。"程墨白指尖突然顿住，火焰吞没的"00436"编号边缘，残留着被茶渍腐蚀出的蛇形纹路，与昨夜江面浮尸的三菱重工刺青如出一辙。

窗外嘉陵江的晨雾突然翻涌而来，程墨白端起搪瓷缸时，茶渍在杯底沉淀出南京城墙的形状，老周沾着油墨的拇指在"壹玖肆陆"的年份上轻叩三下，代表在码头13号仓库接头。

下午时分，程墨白按照预定来到码头的13号仓库门口，血色残阳将码头起重机吊臂的影子拉成巨型十字架，程墨白指尖触到老周递过来的烟盒刹那，老周喉结滚动着吐出一口血沫，仓库内突然闪现几条人影。

"快跑！"老周推搡的力道混着三十年前黄埔军校格斗术的杀招，程墨白踉跄后退时，三朵血花溅在烟盒弹孔边缘，老周中弹倒地，他忽然明白老周为何选在13号仓库，这里正对着日军细菌战沉船"阿波丸"号残骸，江底藏着1943年未打捞起来的731部队实验舱。

巡逻艇探照灯扫过老周胸前党徽，银质徽章边缘嵌着的氰化物胶囊突然裂开细缝，程墨白跃入江水瞬间，听见胶囊遇水溶解的滋滋声与毛人凤的怒吼重叠成二重奏，冰冷的江水灌入耳蜗时，他最后看见的是老周瞳孔里收缩的信任，以及毛人凤的怒吼声：“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