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杨六郎 作品

第二百零一章(第2页)

病历本末页的油印字迹突然渗出荧光,程墨白的手套剐蹭到美制复写纸的松香:"抗体血清经满洲马疫菌强化后,可培育特异性噬菌体......"他的瞳孔随着文字收缩,墙角的冷藏柜里,数百支标着"天津青岛"地名的安瓿瓶内,淡金色絮状物正随着江面货轮的汽笛声涨缩,如同呼吸。

南京浦口火车站的巴洛克穹顶下,程墨白攥着油墨未干的《中央日报》,铅字在江风中渗出刺鼻的硫酸纸气味,十二则讣告整齐排列在第四版,每则"医学专家病逝"的标题下都嵌着暗纹,哈尔滨造纸厂特供的亚麻纤维纸上,紫外灯才能照出的樱花水印正在南京的阴雨里渐渐晕染。

"张仁奎,青帮'大'字辈......"他指腹摩挲着南京死者的讣告栏,伪满时期新京警察厅的审讯记录突然在记忆里翻涌:昭和十二年奉天监狱的探监记录上,这个青帮元老的名字曾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运输清单并列。

"先生,您掉东西了!"

报童的千层底布鞋碾过月台积水,程墨白瞥见他耳后淡青色的"0930"刺青,去年在汉口码头击毙的日军情报员身上见过同样格式的编号。

沾着煤灰的小手递来中山轮船票,票根背面未干的血迹正渗入大通航运的防伪钢印,"四月十五"的日期恰好覆盖着船务公司董事长杜月笙的花押。

江面传来招商局货轮的汽笛,程墨白对着日光举起船票。票根纤维里夹杂的淡金色丝状物,与协和医院冷藏柜里"天津"安瓿中的培养体如出一辙,当他把车票贴近鼻尖时,闻到了叶知秋病历卡上特有的苦杏仁味,那是德特里克堡实验室标记高危样本的示踪剂气息。

残阳将扬子江染成铁锈色,程墨白的影子在中山轮船甲板上拉长如刀,他登船时抛洒的十二张讣告碎片在江面浮沉,来自南京自来水厂的氯气混合着血痂味钻进鼻腔内部,触发了某种回忆。

怀表的钨钢齿轮突然发出蜂鸣,五点整,江底暗流涌动的漩涡里,一枚昭和十二年产的日军高爆水雷正随潮汐而有规律的闪烁着红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