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宋杨六郎 作品

南京-白雪行动第十八章(第2页)

林雪突然翻过栏杆,在船员惊呼声中,将丝巾系成死结抛向江面,红巾在浊浪中沉浮,恰似一道血痕划开雨夜,程墨白扑跪在湿滑的木板上,手臂青筋暴起,却终究够不到那抹渐远的红色。

汽笛再次嘶鸣,林雪看见他摘下军帽按在胸前,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,分不清是雨是泪,她摸出贴身藏着的怀表,表盖内侧嵌着两人在黄埔初遇时的合影,此刻已被雨水浸得模糊。

江水越来越宽,程墨白的身影最终化作雨雾中的一个黑点,唯有那抹军装的草绿色仍在她的视网膜上灼烧,林雪缓缓跪倒在甲板上,丝巾的末梢从指缝溜走时,她终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泣。

史密斯突然拽住林雪的手腕,甲板上的"水手"们同时摸向腰间手枪,程墨白的身影刚刚消失在6号仓库拐角时,就有三个日本特务从检疫站方向向着他的背影追去,林雪咬破舌尖,血腥味中尝到金属味,那枚戒指已滑入舌下,胶片上的证据将永远烙进她的血肉。

浪涛拍打着船身,将血水冲成淡粉色,林雪望着紫金山的方向,那里第二波爆炸的冲击波正撕裂云层,她终于让泪水落下,每一滴都在甲板上砸出微小的红晕,不知是血是雨,亦或是南京城永远洗不净的罪证。

“江裕号”离着码头越来越远,林雪始终站在船尾,目光不离程墨白离开的方向,码头上一处仓库内,黑暗中不时传来枪声和枪口焰的照明,随后一声巨大的爆炸掩盖了林雪脸上的朵朵泪花。

江裕号驶入长江主航道,将码头上的枪声、雨声和未竟的誓言统统碾碎在螺旋桨下,林雪的发梢滴着水,在怀表表面聚成小小的水洼,倒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脸。她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话:"等战争结束......"原来最痛的不是诀别,而是所有约定都成了悬在深渊上的独木桥。

枪声撕裂雨幕的刹那,程墨白纵身扑向库房内生锈的货柜,子弹追着他的身影,在铁皮上凿出一连串透光的孔洞,他侧身滚进阴影处,军装下摆已被鲜血浸透,方才那颗子弹擦过腰侧,在皮肉上犁出一道灼热的沟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