轩辕靖翔 作品

第259章 裂痕与火种(第2页)

太快了!快到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!

刺客头领只来得及惊骇地偏了一下头!

“咔嚓——噗嗤!”

那支恐怖的巨箭,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牛油,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刺客头领匆忙举起格挡的精钢臂甲,然后狠狠贯入他的左肩!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猛地向后倒飞出去,“砰”地一声钉在了后面一棵大树的树干上!箭尾兀自剧烈震颤,发出嗡嗡的低鸣!刺客头领口中鲜血狂喷,身体如同破布口袋般挂在树上,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!

这突如其来的、霸道绝伦的一击,瞬间震慑了全场!剩下的几名灰衣刺客动作明显一滞,惊疑不定地望向弩箭射来的方向。

“撤!”一个沙哑短促的命令不知从何处发出。灰衣刺客们没有丝毫犹豫,如同受惊的狸猫,瞬间放弃目标,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,速度快得惊人。

死里逃生的扶余丰和护卫头目惊魂未定,背靠着大树剧烈喘息。他们望向那支将刺客头领钉在树上的恐怖巨箭,又望向巨箭射来的、此刻只剩下呼啸寒风的空荡山坡,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是谁?救了他们?还是说……这根本就是另一股更可怕的力量在警告?泉公的密谋……难道早已暴露在无形的眼睛之下?平壤城的夜宴,如同一个笑话。一张看不见、摸不着,却足以勒死任何反抗者的巨网,似乎早已笼罩了整个辽东和三韩故地!

长安禁苑:烈焰与帝威

长安城西,皇家禁苑深处,一处被高大宫墙和精锐禁军层层守卫的宽阔校场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略带刺鼻的奇异气味。校场中央,挖出了一个巨大的、深达数尺的土坑。坑边,十名身披厚重湿毡、只露出眼睛的精锐玄甲军士肃立,手中的长柄铁叉紧握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
土坑对面数十步开外,临时搭建了一座坚固的高台。李琰一身玄色常服,负手立于台前,面容平静,目光深邃如渊。上官婉儿侍立其侧,气质沉静。阿史那云则一身火红劲装,英姿飒爽,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紧张。高台两侧,侍立着数名重臣和将作监的大匠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目光聚焦在那土坑中浅浅一层、在阳光下泛着奇异淡金色泽的粘稠液体上——那便是李忠千里迢迢从辽东定火堡带回的“地火奇油”!

在李琰身后稍远些的地方,站着两个人。一个是风尘仆仆、面带疲惫却眼神锐利的李忠。另一个,则是一个身形单薄、裹在一件不甚合体的唐式棉袍里的少年——藤原广嗣。他脸色依旧苍白,嘴唇紧紧抿着,垂在身侧的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握成拳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从踏入这座宏伟得超出他想象的帝都长安,到被带入这戒备森严、气氛肃杀的皇家禁苑,所见所闻无不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。尤其是此刻,他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,其中一道来自高台中央那个年轻的身影,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,让他如芒在背,几乎无法呼吸。他强迫自己抬起头,看向校场中央那个土坑,心中充满了不安和一种莫名的悸动。

“开始吧。”李琰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全场。

一名将作监官员手持令旗,用力挥下!

坑边十名玄甲军士同时动作,整齐划一!他们手中长长的铁叉前端,早已缠裹了厚厚的、浸透普通火油的麻布团。十支火把同时点燃,橘红色的火焰在寒风中跳跃。

“投!”队长一声暴喝!

十支燃烧的铁叉被军士们用尽全力,狠狠掷向土坑中央!

藤原广嗣的心脏猛地一缩,瞳孔瞬间放大!定火堡山坳里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瞬间涌入脑海!
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
没有让他“失望”!就在十支火叉几乎同时接触到油面的刹那,比定火堡那次更加狂暴、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长安禁苑的上空!一团比太阳还要耀眼、还要巨大的炽白色火球,以毁灭一切的姿态,从土坑中轰然爆发、膨胀、冲天而起!那光芒是如此强烈,瞬间灼痛了所有人的眼睛!狂暴的气浪如同无形的巨锤,狠狠砸向四面八方,即使隔着数十步远,高台上众人也被那灼热的气浪冲得衣袂狂舞,脸颊生疼!脚下坚固的高台仿佛都在微微震颤!

烈焰!纯粹到极致、暴烈到极致的烈焰!如同挣脱了束缚的远古火龙,在土坑中疯狂地咆哮、翻滚、升腾!火柱直冲云霄,高达数十丈!滚滚的黑烟紧随其后,形成一条连接天地的狰狞黑龙,在长安城上空投下巨大的阴影!恐怖的高温让土坑边缘的泥土瞬间被烤焦、融化、甚至呈现出琉璃般的诡异光泽!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和焦糊气味,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!

整个校场,死一般的寂静。唯有那焚天煮海的烈焰在疯狂咆哮!所有的目光,无论是皇帝、大臣、将军、工匠,还是那些身经百战的玄甲军士,都被这宛如神罚、远超人知的恐怖力量彻底震慑!那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怒火,是人类目前所能掌控的最狂暴的毁灭之力!

藤原广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比在定火堡时更加剧烈。他死死抓住面前的栏杆,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。眼前这比奈良朱雀门尸山血海更加直观、更加无可匹敌的力量,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属于藤原氏的高傲和仇恨的壁垒。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那烈焰的灼烧下颤抖、蜷缩。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高台中央那个负手而立、在焚天烈焰映衬下身影显得无比高大的年轻帝王。李琰的表情依旧平静,深邃的目光凝视着那咆哮的火龙,仿佛在欣赏一件杰作,又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将这力量纳入掌中,征服更广袤的天地。那是一种超越了凡俗、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意志和力量!藤原广嗣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升起,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。在这个男人面前,所谓的家族荣耀、刻骨仇恨,渺小得如同尘埃!敬畏,如同冰冷的潮水,第一次如此清晰地、压倒性地淹没了恨意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当坑中的油料耗尽,那毁天灭地的火焰终于渐渐平息,只留下一个巨大焦黑的深坑和袅袅余烟时,李琰才缓缓转过身。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重臣们,最后,落在了脸色惨白、眼神涣散的藤原广嗣身上。

“此火,如何?”李琰的声音平淡,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。

无人能答。藤原广嗣更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双腿一软,若非李忠眼疾手快扶了一把,几乎瘫倒在地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牙齿咯咯打颤的声响。

李琰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片刻,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,直视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。他没有再问,只是对李忠淡淡道:“带他下去。好生安置,学习唐语礼仪。朕,有用。”

勃律雪山:血染的图册

刺骨的寒风如同裹着冰渣的鞭子,狠狠抽打在勃律雪山那个狭窄的岩洞口。洞内,苏海政商队残存的二十余人蜷缩在一起,依靠着彼此微弱的体温和洞内一小堆勉强燃烧、冒着呛人浓烟的湿柴取暖。每个人的脸都冻得青紫,嘴唇开裂,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。外面,凄厉的狼嚎声此起彼伏,越来越近,带着嗜血的兴奋。更远处,隐隐传来吐蕃巡哨特有的、如同牦牛号角般的沉闷长音,在雪山峡谷间回荡,充满了压迫感。

裴行靠在冰冷的岩壁上,胸口依旧紧紧捂着那个油布包裹。之前用体温融化薄冰的地方,皮肤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,那是被冻伤的灼痛。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亮,如同雪原上的孤星。他扫视着洞内一张张写满疲惫和绝望的脸,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

“听着!狼群怕火!吐蕃人更怕这鬼天气!我们还没到绝路!”他猛地指向洞口那堆冒着浓烟、火苗微弱的篝火,“把能烧的东西都堆上去!湿柴也加!烟越大越好!把洞口给我堵严实了!狼不敢进!”

“头儿!烟太呛……撑不住……”一个队员剧烈咳嗽着。

“撑不住也得撑!”裴行厉喝,眼中血丝密布,“想活命,就照做!烟能挡狼,也能迷惑吐蕃人!让他们看不清洞里虚实!”他挣扎着站起来,拔出腰间的横刀,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,“会射箭的,到洞口内侧!节省箭矢,等狼靠近了再射!其他人,拿起你们的家伙!刀,叉,棍棒,石头!守住洞口!想活捉我们?想抢我们的图?拿命来换!”

求生的意志被彻底点燃!队员们眼中爆发出狼一般的凶光。湿柴、破毡布、甚至一些备用的货物包装,都被疯狂地堆到篝火上。浓烟滚滚,瞬间充斥了整个岩洞,呛得人眼泪直流,咳嗽不止,但也成功地将洞口遮蔽了大半。几个箭法最好的队员强忍着窒息感,将最后几支涂抹了毒药的弩箭搭上弦,隐在浓烟之后,死死盯着洞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