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2章 琉球归化(第2页)
字字如刀,句句诛心!质子?那是将王储送入长安为囚!裁军?那是自废武功,将国土北大门拱手让人!开港通商?那是让大唐势力无孔不入地渗透新罗命脉!无论选哪一条,都是剜心剔骨之痛!金法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浑身冰凉。
第三份,是一份来自平壤的私人密信,由他安插在安东都护府的眼线冒死送出。信的内容更让他心惊肉跳:“……程名振已密令安东西路诸军,向浿水北岸秘密集结粮草军械!水师战舰亦在熊津外海频繁游弋操演!疑有大规模用兵之象!另,扶余丰已于狱中疯癫,胡言乱语,提及‘新罗’、‘密约’等语,恐对大王不利!望大王早做决断!”
三份文书,如同三道越来越紧的绞索!程名振的屠刀、李琰的催命符、边境的战争阴云!金法敏猛地抓起案上一个精美的白瓷酒壶,狠狠摔在地上!“哗啦”一声脆响,碎片四溅!他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充满了屈辱、愤怒,还有深深的恐惧。
“大王息怒!”几名心腹重臣跪伏在地,脸色同样难看至极。
“息怒?如何息怒?!”金法敏咆哮道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,“质子?裁军?开港?你们告诉本王!选哪一条?!哪一条不是将我新罗的命脉交到大唐手里?!”
“大王!”宰相金顺元抬起头,老泪纵横,“形势比人强啊!泉男生头颅犹在眼前!倭国圣武夫妇已如囚徒般被押往长安!大唐兵锋之盛,绝非我新罗可挡!若硬抗……恐有灭国之祸啊!”
“难道就无他法?!”金法敏不甘心地嘶吼。
“或许……或许可遣使入长安,陈情诉苦,再献上重礼,恳求陛下收回成命?或……或只择其中损害最轻者……”另一名大臣颤声道。
“损害最轻?”金法敏惨笑一声,颓然坐倒在王座上,看着那三份如同烙铁般的文书,“质子入朝,吾儿重熙生死操于人手!裁撤边军,北境洞开,唐军朝发夕至!开港通商,财货尽入唐商之手,国将不国!哪一条……不是绝路?!” 殿内死寂,只有金法敏粗重的喘息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。这位曾梦想一统三韩的新罗王,此刻正面临着登基以来最残酷的抉择。帝国的意志如同泰山压顶,留给新罗的时间,不多了。
长安听梅小筑:枷锁与阶梯
“啪!”
一声清脆的鞭响在听梅小筑的书房内回荡。
藤原广嗣闷哼一声,左手手背瞬间浮现出一道刺目的红痕,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。他咬着牙,强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,右手却死死握着毛笔,颤抖着在宣纸上继续临摹那些复杂的方块字。
李忠手持一根细长的竹鞭,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案旁,目光冰冷如刀:“握笔要稳!心要静!字如心画!你这般浮躁,写出的字如同鬼画符,如何能领会我大唐典章之精义?如何能担得起陛下赐予的‘都督’之责?!”
“都督……”藤原广嗣心中苦涩。自那日两仪殿觐见后,一道“试守安东倭地都督府都督”的虚衔敕书便送到了听梅小筑。没有实权,没有封地,甚至没有俸禄,只有一个空名号和一箱箱需要他日夜苦读的书籍。这“都督”,更像是一道华丽而沉重的枷锁,将他牢牢锁在了长安,锁在了李忠的严苛督导之下。
“今日抄录《唐律疏议·名例》十遍!错一字,加一鞭!”李忠的声音毫无波澜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陛下赐你名位,是恩典,亦是考验!汝之性命,系于陛下恩威一念之间!汝之荣辱,更系于汝能否真正通晓王化,洗心革面!若连这最基本的律文都学不会,不能理解何为‘德主刑辅’、‘一断于律’,将来如何替陛下牧守倭地?难道要像那些愚昧倭酋一般,只知逞血气之勇,行暴虐之事,最终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吗?!”
李忠的话语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藤原广嗣心上。他想起父亲藤原仲麻吕的刚愎专权,想起奈良朝廷的倾轧混乱,再对比手中这卷体系严谨、条文清晰的《唐律疏议》,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感让他心神剧震。原来治理国家,并非全凭个人好恶和家族权势?原来这世上,还有如此庞大而精密的规则?这“唐律”,究竟是束缚他的枷锁,还是……通往另一种力量的阶梯?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杂念和手背的疼痛,强迫自己集中精神,再次蘸墨,一笔一划,极其艰难却无比认真地临摹着那些晦涩难懂的律文:“……五刑:笞、杖、徒、流、死。十恶:谋反、谋大逆、谋叛、恶逆、不道、大不敬、不孝、不睦、不义、内乱……” 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砖石,在他心中垒砌着对大唐这个庞然巨物新的认知。李忠冷眼旁观,看着少年眼中那抹倔强渐渐被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所取代,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驯服野兽的第一步,是让它习惯笼子,并开始仰望笼子外的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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勃律雪山:黄金与弯刀之路 茫茫昆仑,雪峰如剑,直插灰暗的天穹。寒风卷着冰碴,发出鬼哭般的呼啸。一支仅有七人的小队,如同微小的蝼蚁,在陡峭的冰川裂隙和嶙峋的乱石间艰难穿行。他们身披白色伪装披风,背负着沉重的行囊,每一步都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中留下深深的印记,又迅速被呼啸的风雪掩盖。为首一人,身材精悍,目光锐利如鹰,正是安西都护府“昆仑营”的队正,名叫郭曜。他怀中贴身藏着的,正是那本染血图册的副本,上面用朱笔圈出了一条隐秘的路线——“昆仑道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