轩辕靖翔 作品

第267章 质子抉择(第2页)

“砰!”一声巨响,震得案上文房四宝齐齐一跳!

“倭奴!安敢如此欺天!”崔隐甫须发戟张,目眦欲裂,洪钟般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,几乎要掀翻屋顶,“区区海东撮尔小邦,沐我大唐恩泽,习我华夏衣冠,不思恭顺报效,反生蛇虺之心!弑君在前,僭越在后,更行此离间构陷、胁迫藩属之卑劣伎俩!真当我大唐天威是纸糊泥塑不成?!《左传》有云:‘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!’古人诚不我欺!此等反复无常、包藏祸心之辈,留之必为大患!”

他霍然起身,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,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:“金重熙!汝今日之举,悬崖勒马,不失为明智!本官即刻进宫面圣!汝且回馆,紧闭门户,若无本官手令,任何人不得擅入!倭人…哼!”他眼中寒光四射,“自有雷霆手段收拾!”

金重熙闻言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,重重磕头:“谢崔公!谢崔公!晚生谨遵钧命!”他知道,自己和新罗的生死赌局,第一关,算是过了!而倭国使团,即将迎来灭顶之灾!

大明宫·甘露殿

殿内的气氛比冰缝底部更加肃杀。李琰站在巨大的《大唐寰宇坤舆全图》前,背对着殿门。崔隐甫激昂的禀报和关于倭国阴谋的分析,如同冰冷的钢针,一根根扎进他的耳中。金重熙的告密,上官婉儿关于“蛛毒”的密报,此刻在他脑中交织碰撞,拼凑出一个阴森恐怖、却又脉络清晰的毒计轮廓!

光明子…这个女人!毒杀亲夫,借丧事抬高国格,胁迫新罗,离间大唐藩属…环环相扣,招招狠毒!其野心和手腕,远超史书记载!

李琰缓缓转过身。烛光下,他的脸色平静得可怕,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却仿佛有万载寒冰在凝聚、在燃烧!一股无形的、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帝王之怒,在寂静的殿中弥漫开来。

“好一个光明子!好一个倭国!”李琰的声音不高,却像淬了毒的冰棱,字字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弑君乱政,僭越礼法,离间藩属,包藏祸心…四罪并罚,罄竹难书!”他猛地看向侍立一旁、如同影子般的百骑司统领李静忠,声音陡然转厉,如同九霄雷霆炸响:

“李静忠!”

“臣在!”李静忠身形一挺,如同绷紧的弓弦。

“传旨!”李琰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着金吾卫!即刻封闭四方馆倭国使团所居别院!所有倭国遣唐使、随员、护卫,无论品阶,一律圈禁!许进不许出!胆敢擅闯或反抗者…格杀勿论!”

“着鸿胪寺!即刻收缴倭国使团所有文书、信函、物品,封存待查!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!”

“着百骑司!”李琰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刺向李静忠,“给朕掘地三尺!查!查圣武死因!查光明子与遣唐使所有往来!查这四方馆内外,还有多少倭国的眼线、暗桩!凡有可疑,即刻锁拿!朕要看看,这‘毒蛛’的网,究竟织得有多大!”

一连三道旨意,如同三道九天落下的雷霆,带着毁灭性的力量!封闭、圈禁、彻查!这是对倭国使团最严厉的处置,无异于撕破脸皮的战争前奏!“臣!领旨!”李静忠单膝跪地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眼中却燃烧着猎犬嗅到血腥的兴奋光芒。他瞬间消失在殿门外的阴影中。

崔隐甫肃然躬身:“陛下圣明!倭奴猖獗,正该施以雷霆,以儆效尤!”

李琰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倭国的位置,手指轻轻拂过那片被海洋包围的岛屿,眼神冰冷而残酷:“光明子…你以为躲在东海之外,朕就奈何不了你?这‘毒蛛疑云’…朕定要让它,变成绞死你倭国野心的索命绳!等着吧,清算…才刚刚开始。”长安城的夜,被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彻底点燃!四方馆方向,很快传来了金吾卫沉重的脚步声、甲胄碰撞声和倭人惊恐的呼喊声,一场针对倭国使团的风暴,骤然降临!

尼沙普尔·唐军大营

来自长安的八百里加急密报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,在李嗣业手中展开。他浓眉紧锁,反复阅读着关于俾路斯身份核实以及皇帝初步意向的旨意。营帐内气氛凝重,俾路斯垂手肃立一旁,虽然竭力保持镇定,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。他的命运,乃至整个波斯呼罗珊的命运,就在这薄薄的一纸文书和眼前这位大唐巨将的决断之间。

李嗣业放下密报,如电的目光射向俾路斯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,直视灵魂:“俾路斯。”

“仆在!”俾路斯心头一紧,连忙躬身。

“陛下有旨,汝之身份,经查属实。”李嗣业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,“然!”

这个“然”字,让俾路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
“陛下言道,”李嗣业盯着俾路斯,一字一句复述着李琰的口谕,“‘欲戴其冠,必承其重。欲为波斯王,需纳投名之状!’”

投名状!俾路斯瞳孔猛地收缩!他明白,这是大唐天可汗给他的最后一道考验,也是他通往王座必须踏过的血火荆棘!

“何为…投名状?请将军明示!”俾路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。

帐帘一掀,阿史那云一身火红劲装,如同燃烧的火焰般走了进来,英姿飒爽。她身后跟着数名捧着沉重木匣的亲兵。她朗声接口,声音清脆却带着草原的凛冽杀伐之气:

“很简单!用你未来臣民的血,来证明你对大唐的忠诚!”她走到俾路斯面前,目光锐利如鹰隼,“查拉维!”

俾路斯身体剧震!

阿史那云冷笑一声,眼中没有丝毫温度:“那个跪在血泥里哭哭啼啼的雏鸟,留着就是祸患!他活着一天,就会有人打着‘萨珊正统’的旗号,妄图挑战你的权威,挑战大唐的意志!他必须消失!而且,要消失得‘合情合理’,让那些心怀叵测的波斯贵族们,无话可说!”

她手一挥,亲兵打开木匣。里面赫然是几套鹰巢部吐蕃士兵的破烂皮甲和弯刀,上面还沾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泥土,甚至还有几缕鹰巢部特有的牦牛毛装饰!

“城外五十里,鹰巢部溃散的残兵,还在像老鼠一样躲藏,伺机报复。”阿史那云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,“查拉维王子,忧心国事,亲率卫队出城‘安抚’流民,不幸…遭遇吐蕃残兵伏击,力战殉国!王子壮烈!其情可悯!其志可嘉!你说…这个故事,够不够‘合情合理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