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3集:旧钥匙新生(第2页)

“我不会做生意。”啊玉踢了踢灶台下的柴火,去年冬天的炭灰扬起来,呛得她咳嗽。钟华把相机塞进包里,从工具箱里翻出个木匣子:“我帮你。”匣子里装着他刻的木牌,有“静”“闲”“居”等字样,每个字都带着温润的木纹,“我最近在学民宿设计,你这老宅是块璞玉。”

他们花了三天清理东厢房。积灰的书桌上,父亲的砚台里还凝着半池墨,旁边压着张她初中时的奖状。啊玉用软布擦去镜框上的灰,忽然发现背面有行小字,是父亲的笔迹:“吾女玉,聪慧过人。”墨迹已经发褐,却像团暖光,照得她眼眶发热。

钟华在拆旧床时,发现床板下藏着个铁盒。打开一看,是父亲年轻时的照片,穿着的确良衬衫,手里举着这串钥匙,笑得眉眼弯弯。“你爸年轻时真精神。”钟华把照片递给她,指尖碰到她的手,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回去。啊玉摩挲着照片边缘,想起父亲总说他年轻时是锁匠铺的好手,这串钥匙是他的宝贝,比什么都金贵。

砂纸磨到第三张时,铜钥匙渐渐露出温润的光泽。啊玉坐在天井的石桌上,看钟华用游标卡尺量尺寸。他带来的工具箱摊开在青石板上,各种刻刀排得像一排银色的牙齿。“刻成什么形状?”啊玉吹掉钥匙上的铜屑,阳光穿过云层,在钥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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钟华从帆布包里翻出张旧照片,是去年在婺源拍的:“那家民宿用犁头做门牌,你这个更特别。”他用马克笔在钥匙背面画了个方框,“这里能刻字。”他说话时,风拂过葡萄架,叶子沙沙响,像父亲在低声应和。 打磨机的嗡鸣声里,啊玉听见钟华忽然说:“你爸以前总来我店里修钢笔。”她手一抖,砂纸在钥匙边缘磨出个缺口。“他钢笔杆上刻着你的名字,”钟华调低转速,“每次换笔尖都嘱咐我,要细尖,说他女儿写小楷要用。”

啊玉想起父亲书桌上那支派克钢笔,笔帽上刻着的“玉”字被摩挲得发亮。她以为那是单位发的,直到上周在他抽屉深处发现购笔发票,日期是她考上大学那天。那天她在外地军训,父亲跑了三家文具店,才挑到这支笔,发票背面写着:“愿吾女笔下生花。”

钥匙成型那天飘着小雨。钟华用软布擦去最后一点铜屑,虾形钥匙被磨成薄片,边缘弯成月牙状。“正面刻房号,”他举起刻刀,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“背面……”

啊玉忽然按住他的手。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,想起钟华相机里那组老宅的照片,想起自己总在东厢房书桌前写作业的下午。“刻三个首字母吧。”她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钟华的刀顿在半空:“谁的?”

“你,我,还有……”啊玉没说下去,眼泪却掉了下来,砸在钥匙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父亲的名字首字母也是z,和钟华一样。钟华像是明白了什么,刀尖轻轻落在钥匙背面,刻下第一个字母时,铜屑簌簌往下掉,像谁在无声地哭。

z、h、y三个字母挨在一起,笔画末端带着小小的弯钩。钟华吹了吹钥匙背面:“等做个木托架,就能挂在门楣上了。”他低头时,啊玉看见他耳后有颗痣,像父亲下巴上那颗。小时候她总爱摸父亲的痣,说那是老天爷给的记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