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2集:阁楼的画框:
阁楼的画框
蒙马特的阁楼总带着股旧木头与阳光混合的味道。啊玉蹲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时,指腹蹭过箱底一块凸起的硬物,像摸到了块埋在记忆里的礁石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林婉清抱着摞旧书从楼梯上来,裙角扫过吱呀作响的木梯。她今天穿了件杏色针织衫,袖口卷到小臂,露出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疤——去年在巴黎难民区被碎玻璃划伤时,啊玉用冲锋衣布条给她包扎过。
啊玉的手顿了顿,把那块硬物往里推了推。行李箱是三天前从国内运来的,除了几件换洗衣物,大半空间被他塞了些没头没尾的东西:父亲留下的铜钥匙、钟华遗落的录音笔、还有藏区转经筒上解下来的红绳。这些物件在颠簸的航程里互相碰撞,倒像是在暗夜里悄悄对话。
“在藏区买的唐卡要挂哪里?”他抬头时,正撞见林婉清把书放在窗台。夕阳穿过她耳后的碎发,在泛黄的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这阁楼是她找的,说是以前住过位战地记者,墙上还留着用红漆画的世界地图,南美洲的轮廓被雨水浸得发晕。
林婉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:“那里吧,正好对着埃菲尔铁塔的方向。”她弯腰时,发尾扫过行李箱的拉链,“你这箱子锁扣坏了,我找个铜锁给你换上?”
啊玉还没来得及应声,就见她已经蹲下身,指尖在箱底摸索着什么。他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那道疤烫了下——去年包扎时,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的手腕,直到她突然笑出声:“再看,伤口要害羞了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林婉清的指尖勾出个黑色的小物件,形状像半截钢笔。啊玉的呼吸瞬间卡住,那是钟华的录音笔。在真相发布会那天,她举着它冲进直播现场,后来被混乱的人群挤掉在台阶下,是他趁着安保疏散时偷偷捡起来的。
这半个月他总在深夜摸到它,却从没敢按下播放键。里面大概存着她采访顾氏员工的录音,或许还有iCu里他念采访稿时,她没发出声音的抽泣。
“别动!”他几乎是扑过去的,手掌在碰到录音笔的前一秒,先捂住了林婉清的手背。她的皮肤很凉,像蒙马特清晨的石板路。
林婉清挑了挑眉,没抽回手:“藏得这么深,是怕我听见什么?”她的睫毛很长,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浅影,“还是怕你自己听见?”
啊玉的喉结动了动。他想起三天前在塞纳河游船上,林婉清把红豆粥推到他面前:“钟华在采访里说,你最讨厌吃甜粥,却总陪她去巷尾那家店。”当时他正望着窗外掠过的新桥,船尾的浪花把阳光打碎成星星,突然就不敢接话。
此刻录音笔就在两人掌心之间,像颗蓄满电流的心脏。林婉清的拇指轻轻蹭了下播放键,啊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按住喇叭,指腹压得发白:“别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