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5集: 钟华的远方(第2页)
盒子被冻得冰凉,她解开搭扣时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戒指躺在黑色丝绒里,银面上刻着细小的转经筒纹路,盒底却刻着林婉清的字迹:"要幸福"。这三个字她在雪山求婚盒里见过,那时啊玉掏出戒指的手在抖,左手捏着林婉清寄的薰衣草干花,右手托着她母亲寄的祖传玉佩。
"玉哥让我捎句话。"丹增突然开口,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,"他说转经筒上的红绳,他已经帮你转到第一万圈了。"
钟华的眼泪突然砸在戒指上,在银面晕开个小小的水痕。她想起在色拉寺后山,她把红绳系在最老的转经筒上时,啊玉偷偷在旁边系了条同款。那时他蹲在地上系红绳的侧影,和父亲当年在老宅门口挂铜钥匙的样子重叠在一起——父亲总说,红绳能把牵挂的人系在身边,就像钥匙能把家系在心上。
应急灯彻底灭了。黑暗里,钟华摸索着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,尺寸刚刚好。她想起啊玉修壁炉时的样子,普罗旺斯的初雪落在他发间,他转头时睫毛上的雪花掉进她的热红酒杯里,"滋"地化成个小水涡。
"丹增,"她突然抓住向导的衣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"去加德满都的路,还能走吗?"
丹增沉默了片刻,往炉子里添了块干牛粪:"现在是雪崩高发期,救援队要等雪停了才能进山。林小姐已经从非洲飞过来了,此刻应该在拉萨的医院守着消息。"
钟华摸到掉在地上的信纸,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继续看:
"别像当年报道顾氏黑幕那样硬撑,你总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记者,却忘了有人会心疼你磨破的指尖。啊玉的手机相册里存着你在观测站拍的所有冰川照片,他说这些冰缝里藏着地球的心跳,就像你眼里藏着不肯说的牵挂。"
她突然想起采访后遗症发作的那天。超市的电视里正在播放"前总裁夫人林婉清获人道主义奖"的新闻,她握着购物车的手抖得厉害,啊玉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:"现在只有薰衣草香。"那时超市的扩音器里正放着《玫瑰人生》,他的呼吸落在她耳后,像极了巴黎重逢时的雨声。
门又被风吹开,丹增起身去关门时,钟华突然发现他腰间挂着个眼熟的东西——是啊玉在民宿做的门牌,父亲的铜钥匙改的,背面刻着三个人的名字首字母。
"这是玉哥让我交给你的。"丹增解下门牌递给她,"他说如果他回不去,就让你把这个挂在观测站门口,这样他就知道家的方向了。"
门牌的铜面被磨得发亮,钟华的指尖抚过背面的刻痕——z、y、L,三个字母被岁月磨得圆润,像三颗紧紧靠在一起的鹅卵石。她想起啊玉把父亲的铜钥匙改成民宿门牌那天,钟华在背面刻下这三个字母时,他正蹲在旁边给壁炉添柴,火光在他睫毛上跳来跳去。
"林小姐还说,"丹增往炉子里加了块干柴,火星子溅在地上,"当年顾氏遗产案判给受害者的钱,她和啊玉用你的名字建了'真相基金',专门资助像你这样追查真相的记者。"
钟华的喉咙突然哽住。她想起在普罗旺斯的民宿,啊玉翻出顾延霆的绝笔信,从夹层里抖落出纵火现场的视频。那时壁炉里的火正旺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