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7集：门槛上的人(第2页)

“山里的雾好看，”钟华把空药盒折成小方块，塞进棉裤口袋，“你不是一直想拍雾漫过竹林的样子吗？”

啊玉没说话，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。钟华身上有股草药的苦香，混着山雾的潮气；自己身上大概还带着火车站的消毒水味，和一路风尘仆仆的土腥气。风从槐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，吹得啊玉的刘海扫过额头，有点痒。

“胶卷呢？”他瞥见钟华手里的胶卷盒，伸手想去拿，却被钟华往怀里收了收。

“还没拍完。”钟华把盒子攥得更紧了些，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外壳，“等我好点，带你去拍瀑布。昨天听村民说，后山有个瀑布，早上会有彩虹。”

“现在知道惜命了？”啊玉挑眉看他，眼角的弧度却软了下来。他抬手，这次没再犹豫，轻轻碰了碰钟华的脸颊，果然还是烫的。“安分点，不然我就把你的相机藏起来，让你天天对着天花板数纹路。”

钟华没躲，任由他的手停在自己脸上，带着点凉意的指尖像块薄荷糖，让烧得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不少。他看着啊玉的眼睛，那里面映着槐树的影子，还有自己裹着棉被的傻样子，突然笑出声：“你怎么买的票？我查了，最近的班次也要转两趟车。”

“转了三趟。”啊玉收回手，拢了拢自己的外套，山里的早上是真的凉，风往骨头缝里钻，“在候车室睡着了，被乘务员叫醒时，看见天边刚泛白，像你拍过的那次青海湖的日出。”

“冷不冷？”钟华想把身上的棉被分给他一半，刚掀开一角，就被啊玉按住了。

“我穿得多。”啊玉拍了拍自己的冲锋衣，那是钟华去年送他的，防风面料上还留着上次拍雪景时沾的霜渍。“倒是你，把棉被裹好，别又着凉。”

两人就这么靠着土坯房坐着，谁都没再说话。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移动，像个被拉长的钟摆。远处传来村民赶牛的吆喝声，混着几声鸡鸣，把山里的清晨搅得活泛起来。啊玉看着钟华的侧脸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烧红的颧骨上，像落了点碎金，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还装着相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