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章 废品站的“筋骨”、扳手“问路”与坐标的“倒计时”(第2页)

“陈氏之约，不可轻废。”她缓缓开口，声音依旧带着淬火后的沙哑，却恢复了帝王的决断力，“‘金鳞’之基，在于‘筋骨’。”她再次指向阳台下那堆被标记的废铁件，“明日，携此‘筋骨’，与苏卿同往‘熔炉之所’（废品站）。淬炼之油…亦需更替。此间…气味，实难久居。”

“遵命！陛下！”鹿玖和苏青博士同时应道，心头都松了一口气。陛下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！

第二天清晨，602室三人组（外加一个负责看家的玲珑）顶着沉重的压力出发了。鹿玖蹬着那辆“神行”三轮，车斗里满载着李如玉“钦点”的“残甲”、“断杵”、“废轮毂”等“筋骨”废铁。李如玉换上了一身更利落的深色工装，长发束紧，脸色依旧苍白，但眼神锐利如刀。苏青博士则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，里面装着各种测量工具和那个“独眼识别仪”的部分核心部件（准备找老马淘换点“升级”材料）。

老城区到城郊废品站的路不算近。鹿玖蹬得卖力，汗水浸湿了后背，心里却沉甸甸的。那倒计时的“嘀嗒”声仿佛就在耳边。苏青博士坐在车斗里，抱着她的帆布包，镜片后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沿途的景物和偶尔出现的行人车辆，似乎在记录着什么。李如玉则坐在副驾（一个旧轮胎上），腰背挺直，目光直视前方，如同巡视疆土的帝王，只是那紧抿的唇线和微蹙的眉头，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
废品站的气味依旧浓烈。老马头叼着烟，正指挥工人卸一堆报废空调压缩机，看到鹿玖他们，尤其是看到车斗里那些被精心标记的“废铁”，眼睛亮了亮。

“哟！小鹿！又来了？这次带的‘宝贝’不少啊！”老马头嗓门洪亮，走过来扒拉车斗里的废铁，“嗯…这块厚钢板…淬火纹还在！好东西！这实心棒…够沉！这法兰盘…够平！行家啊！”他看向李如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和探究，“这位姑娘…眼光毒啊！”

李如玉没理会老马头的惊叹。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，扫过废品站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山。那些扭曲的钢梁、锈蚀的齿轮箱、断裂的传动轴…在她眼中，不再是单纯的废料，而是等待被“诊断”的、可能蕴含“筋骨”的“兵胚”。她缓步走向一堆被工人随意丢弃的、沾满油泥的废零件，伸出两根手指，极其精准地捻起一块边缘带着不规则断裂口、但截面异常致密、隐隐透着暗沉光泽的厚实金属块，指尖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内部的刚性。

“此‘陨铁残片’…”她低声自语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，“虽形骸崩碎，然其材质…坚韧异常，远胜寻常精钢！可…为锻压模具之芯！”

鹿玖一听“模具之芯”，眼睛都亮了！赶紧掏出记号笔在那块黑乎乎的铁疙瘩上画了个大大的圈！苏青博士也立刻凑过来，拿出卡尺测量厚度和尺寸，在小本本上飞快记录。

李如玉继续在废品堆里“寻宝”。她拿起一根弯曲变形、但通体黝黑、毫无锈迹的细长金属杆：“此‘玄铁条’…质地均匀，弹性极佳！可…矫直为冲头！”

又踢了踢一个半埋在其他垃圾下、布满锈斑的厚重铸铁底座：“此‘磐石座’…虽粗陋笨重，然其稳如山岳！可…为锻炉之基！”

她的动作快而精准，如同在御库中挑选贡品。每一件被她点中的“废品”，都立刻被鹿玖打上标记，苏青博士则记录下可能的用途。老马头叼着烟，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，看向李如玉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个行走的“人形金属探测器”。

鹿玖一边标记，一边凑到老马头身边，堆起笑脸：“马叔，您看…这些‘宝贝’，还有上次说的那种好点的淬火油…啥价？”

老马头看着那些被李如玉“钦点”后身价倍增的废铁，眼珠一转，嘿嘿笑道：“小鹿啊，你带来的这些‘宝贝’，可都是硬货！这价嘛…”他伸出三根手指，“比上次说的，再加三成！淬火油嘛…我这倒真有一桶别人抵债给我的‘好货’！据说是进口的快速淬火油！气味小，冷却均匀！就是贵点…”

鹿玖心里暗骂老马头坐地起价，但想想合同上的天文数字和陛下的“御批”，咬咬牙：“行！马叔！就按您说的！油在哪？先看看！”

老马头领着鹿玖和苏青博士去看油。李如玉则独自留在那堆废铁山前，目光被角落里一个被油污覆盖、形状古怪的铸铁件吸引。那东西像个巨大的、扭曲的齿轮，又像是某种复杂阀门的残骸，通体黝黑，布满了粗大的螺栓孔和断裂的管道接口。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带着沉重历史感的冰冷气息从那东西内部散发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