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4章 青玉微光与“磐石”的涟漪(第3页)

指令清晰，有条不紊。经历了惊涛骇浪，磐石工坊这艘小船，在鹿玖的掌舵下，迅速恢复了航行的秩序。

夜幕降临，仓库里亮起了灯。损坏的支架被移走，烫坏的墙面做了简单处理，狼藉的地面也清扫干净。王小磊在苏青的协助下，小心翼翼地更换了那个肇事的精密垫片，重新调试蒸柜。王婶带着点心组，用那台老功臣蒸箱，蒸出了最后几屉“琥珀流心糕”，香气依旧醉人，却少了几分惊心动魄。

鹿玖安排好一切，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那片“磐石”地垫旁。李如玉依旧保持着盘膝调息的姿势，一动不动，仿佛与周围忙碌的收尾工作隔绝。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，呼吸悠长而微弱。

“你……怎么样？”鹿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
李如玉缓缓睁开眼。那双凤眸深处，少了一分往日的冰冷漠然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，如同寒星蒙上了一层薄雾。她的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工坊，扫过那台重新进入预热状态的庞大蒸柜，最后落在鹿玖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上。

“无妨。”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清冷，如同冰泉滴落，“器物之理，玄奥微渺。顺其脉络，亦有反噬。此番耗神，静养即可。”她的话语依旧带着古意，却清晰地解释了为何会显露出那种超越极限的疲惫。强行洞悉并干预那庞大机器的精密“脉络”，其消耗远超与人对战。

她的目光，最后落在了王小磊正在操作的那本厚厚的《商用蒸柜安装调试与维护手册》上，停留了片刻。那眼神里，没有轻视，只有一种深沉的、仿佛要穿透纸背的探究。

“此间‘匠’道，”她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思索的意味，“借器物之‘眼’（仪表）、器物之‘脑’（芯片）、器物之‘规’（手册），以驭器物之力。其力至刚至猛，其理至简至明，却……失却了几分血肉相连的‘灵’。”

她的话语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。鹿玖微微一怔，品味着其中的深意。现代工业的力量强大、精确、可复制，却似乎少了些传统匠人那种与材料、火候、工具之间近乎通灵般的微妙感应？

李如玉没有再多言，重新闭上了眼睛，周身的气息更加内敛沉静。灯光下，她颈侧那抹青玉般的微光，在极其深沉的入定状态下，似乎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，如同深海中转瞬即逝的微光，随即彻底隐没于苍白的肌肤之下。

鹿玖看着她的侧影，再看向工坊里那台重新发出平稳嗡鸣的蒸柜，心中波澜起伏。磐石之名，今日之后，必将随着饕餮客的离去，在这座城市的美食江湖里，掀起前所未有的涟漪。而这磐石之下，深藏的谜团与力量，似乎也随着那惊鸿一瞥的青玉微光，变得更加深邃莫测。

这方寸工坊的烟火人间，与那穿越时空的帝王心绪，如同那琥珀流心，交融碰撞，又将酝酿出怎样未知的滋味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