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4章 归途心印

住院楼消毒水的味道被车窗外涌入的、带着初夏暖意的清新空气取代。鹿玖开着车，平稳地汇入城市午后的车流。副驾驶上，李如玉安静地靠着椅背，目光沉静地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高楼与行道树。

她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开衫，长发松松挽在脑后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。那份大病初愈后的虚弱感依旧清晰，如同被风雨洗礼过的玉兰，清冷依旧，却添了几分易碎的透明感。然而，她眼中那份属于女帝的沉静与内敛，已如磐石般重新稳固，在阳光下折射出坚韧的光泽。

鹿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她。看到她脸色虽然苍白，但气息平稳悠长，不再是医院里那种令人心悸的微弱，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石头才真正落了地。只是右肩的伤口在转动方向盘时，依旧会传来清晰的抽痛，提醒着不久前的血色风暴。

“累了就闭眼休息会儿，快到家了。”鹿玖的声音放得很轻，带着暖意。

李如玉微微侧过头，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右肩，清冷的凤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看不出来的情绪波动，像是心疼，又像是某种沉淀下来的决心。她没有回应休息的话，反而问道：“城南仓库…物业的赔偿方案，秦海…送来了？”

即便出院，她心中依旧牵系着“磐石”的根基。

“嗯，放在后座文件袋里了。”鹿玖点头，语气沉稳，“他们还算识相，承担了全部安保升级费用，并减免了三个月租金作为补偿。秦海盯着，翻不出浪花。”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您那份加设冗余路线和再提一级安防的意见，也已经落实下去了。”

李如玉几不可察地颔首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。阳光透过车窗，在她清瘦的侧脸上跳跃。车内一时陷入安静，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舒缓的音乐流淌。一种劫后余生、尘埃落定的安宁感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。

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地下车库。停稳后，鹿玖解开安全带，习惯性地侧身看向李如玉：“到家了。”

李如玉“嗯”了一声，伸手去解自己的安全带。她的动作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迟缓，手指摸索卡扣时，几缕碎发垂落在颊边。

鹿玖心头微动，几乎是下意识的，伸出手，动作极其自然地、带着一种珍视的温柔，轻轻将垂落的碎发替她拢到耳后。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凉的耳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