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9章 晨光与旧痕

清晨的露台，微风带着初夏草木的清新气息，拂过盆栽绿植的叶片，沙沙作响。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，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李如玉端坐在藤编圈椅中，闭目凝神。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练功服，长发松松挽起，几缕碎发垂在颈侧。阳光勾勒着她清瘦却已不见病容的侧脸，那份属于女帝的沉静内敛在晨光中如同温润的古玉，眉宇间最后一丝因伤带来的倦色也几乎消散殆尽。

她体内温润的生机暖流运转得愈发圆融流畅，如同解冻后奔涌的溪流，一遍遍冲刷着精神核心那最后一点顽固的冰冷裂痕。每一次冲刷，都带来一丝细微却真实的松动感，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剧痛已彻底成为过去。

鹿玖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藤椅上，手中是一份北欧新航线事故的完整报告和后续处理方案。他的目光虽在文件上，磐石意网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，无声地笼罩着身旁的李如玉，感知着她气息的日渐强盛与那份冰冷裂痕的最终弥合。右肩的疤痕在阳光下已转为深褐色，隐在薄棉t恤下，行动间再无凝滞。

报告翻页的细微声响在宁静的露台上格外清晰。鹿玖放下最后一页，目光落在李如玉沉静的容颜上。阳光跳跃在她光洁的额角，长睫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。那份历经劫波、尘埃落定后的安宁与力量感，让他心头发烫。

他放下文件，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旁边小几上的温水和棉签。他没有立刻动作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眼中盛满了欣赏、守护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。昨夜车库那枚烙印的余温，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脸颊，如同无形的暖流，熨帖着心田。

李如玉的睫毛颤动了一下，缓缓睁开眼。清冷的凤眸如同被朝露洗过，清澈而明亮，清晰地映出了鹿玖专注凝视她的身影。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，那份毫不掩饰的珍视与温柔，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。

四目相对。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
李如玉没有动，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移开目光或开口打破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看着他那双盛满了自己倒影的、深邃而温柔的眼睛。清冷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，但那双凤眸深处，冰封消融后的暖意如同初升的朝阳，无声流淌。她甚至几不可察地、极其轻微地向他的方向偏了偏头，如同无声的默许。

鹿玖心头涌起巨大的暖流。他拿起蘸湿的棉签，动作极其轻柔地、如同拂去稀世珍宝上的朝露，擦拭她额角被微风拂乱的碎发下，那几乎看不见的细密汗珠。他的指尖带着磐石泽意特有的温厚气息，拂过她微凉的皮肤。

这一次，李如玉没有丝毫僵硬或抗拒。她甚至在他擦拭时，极其轻微地、近乎舒适地阖了一下眼，如同慵懒的猫儿享受着主人的爱抚。那份全然的信任与依赖，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
指尖的微凉与额角的温热相触，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。

“今日感觉如何？”鹿玖放下棉签，声音低沉而温和，如同晨风拂过。

“尚可。”李如玉的声音清冽依旧，却带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、略带沙哑的质感，少了几分冰寒，多了几分平和的倦意，“那点‘冰碴’…快化尽了。”她指的是精神核心最后的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