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侠(第2页)

“不,我的意思是……有些过于照顾了,毕竟我现在连基本的自理都要别人帮忙。”

仇白反问:

“不帮能行吗?”

“……”毛巾带起的热水滴落在他的身上,陈一鸣仍旧满脸通红——也许是被烫得。

“你不用太难为情。之前我读过一段话,有人问一个贤者:‘所谓道,恶乎在?’贤者答:‘无所不在。’那人不甚理解,非要贤者说个所以然出来。贤者于是答道:‘道在蝼蚁。’那人惊呼:‘何其下邪?’

“贤者见他嫌弃蝼蚁过于卑下,于是继续说:‘道在稊稗。’在那人看来,杂草更为卑下,曰:‘何其愈下耶?’对曰:‘道在瓦甓。’问曰:‘何其愈甚邪?’贤者也不再废话,答曰:‘道在屎溺。’

“要是有个‘大侠’,能容忍得了杀人放火,能在征战沙场中自得其乐,能将生死轻易置之度外,却忍受不了日常琐事、却接受不了在他看来卑下的事务,那在我眼里,他也算不得通透。”

陈一鸣思考了一会后:

“其实以前也有人愿意这么照顾我,但我和她相识已久。而且那个时候,我也没沦落到接近半身不遂的地步……我可能接受不了自己被当成一个伤残人士的现状吧。毕竟我真的很想重新站起来,重新拿起武器。”

“你现在不是恢复得很快吗?”

“现在能试着站起来了,但是我……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以前的力量。”

“你以前肯定是当兵的吧。”

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

“哎呀,你肯定知道、我又不傻……断了条胳膊,倒不算稀奇;身上有刀伤、箭伤甚至枪伤,也能够解释;但有些伤痕,我见都没见过。也难怪你刚才被开水烫了、也没多少大碍。你这身上还有不少痕迹是冻伤吧?”

“有些抗性,倒也不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。”

“我一路摸爬滚打到了玉门,自认为在同龄人里面见识也算广了,但我总感觉,和你相比,我的经历显得太浅薄了……我一直想问你,你说你从乌萨斯来,你在哪学的炎国话?”

“我不止会炎国话,乌萨斯语,维多利亚语我都算精通,卡西米尔语、莱塔尼亚语也算有所了解……我和这些国家的人都打过交道,久而久之就会一点了。”

“宗师说,你和他的家人有些过节,害你沦落至此的难道是……”

“你如果想问之前的故事,我可以和你说一说。”

陈一鸣用委婉的回避了这个话题。

“抱歉,是我冒昧了。如果是我的话,我大概也不会轻易和别人说我来到玉门的原因。你还想再泡一会吗?”

“不用了,你让我试试我能不能自己站起来……”

扑通一声,跌落的陈一鸣又在桶里溅起了水花。

“我来帮你吧。”被溅了一身水的仇白耐心地说。

躺回床上的陈一鸣翻起了仇白带来的报纸,国际新闻都读完后、疲惫的他逐渐入睡。

放在床边的报纸上,新闻栏目上赫然写着:

切城一波再起,霜火开展“清洗”。

乌萨斯杜马重新召开,整合运动高调参选。

军事组织改组政党?塔露拉回应各方关切。

公正乌萨斯党势在必得?新兴党派究竟何方神圣?专家强调,军事组织参选将加剧独裁风险。

乌萨斯新皇婚礼在即,皇后热门人选介绍。

……

1097年2月27日,玉门城南,14:33

“我跟你们说了吧,根本不用扶,你们看!”

庭院内,健步如飞的陈一鸣还蹦跶了几下,录武官也不由得鼓起了掌。

“那不用法术呢?”仇白问。

“不用法术……刚才不是试过了吗?”

仇白稍微点了点头:

“行吧。你把我陪伴多年的风扇拆了,就为了拿到一块源石……代价这么惨重,要是还没用的话,我可要对你颇有微词了。”

陈一鸣之前自己动手,把一台旧风扇里的源石拆了出来,用绷带绑在了手腕上,也算是便捷的施术工具了。

“你放心,能施法的话,我现在还能双脚离地……还能,翻转……”

录武官直呼:

“厉害,厉害!”

毕竟在云青萍眼里,十来天前,对方连站起来都难,现在居然还能飞了。

仇白眼疾手快,直接上前接住了差点摔倒的陈一鸣。

“好了,你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吧。”

喘着气的陈一鸣不以为然:

“我就问你,厉不厉害?”

“当然厉害。”

“以后我教你点法术和外语,也算回报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,怎么样?”

仇白撩了撩头发:

“算了吧,你要是真想帮我点忙,你不如帮我解决一下债务……”

“那当然没问题,你借了哪些人的钱,我想办法挣,帮你还上……”

仇白赶紧改口:

“不用了,我是开玩笑的。”

“师姐,你就别不好意思了。我手上的现钱不够用,左公子还借了点钱给她……”

“你别让他操心这个……”

陈一鸣很疑惑:

“左公子是哪位?”

录武官回答他:

“左宣辽将军家的儿子,左乐。”

“左乐?他……应该还是个孩子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