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9章 如梦令(第2页)
中年男子的语速陡然加快:
“我想把那个傻逼老板的厂子烧了。”
“啊?你说的是认真的?”
对方点了点头,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去扛炸药包。
陈一鸣赶紧把他拉到了小角落,开始一本正经地商量:
“你准备纵火是吧?点火的位置选在哪?你应该能确定从哪里点火、能让老板最肉疼吧?”
对方摇了摇头。
“那个厂子的消防情况怎么样?你了不了解?”
对方摇了摇头。
“你要怎么潜入进去,然后确保自己能够逃脱?这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?”
对方摇了摇头。
陈一鸣倒是点了点头:
“那就当我没问,我先走了。”
“哎,我说真的……要不,你来指导我?”
“指导个屁,有那个功夫,我干脆自己去点火了。”
“我想过把瘾。”
“神经病,万一被抓住了、杀头坐牢怎么办?”
“杀头挺好,够本了;坐牢更好,还管饭。”
“我想想,你之前有没有和我说过你是干什么工作的?”
“加工耐火材料的,车间粉尘很严重,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感染的……”
“不是?加工耐火材料?那你烧个寂寞。”
“设备和线路可以烧啊,库房里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可燃物……”
“你在这里待了两天之后,怎么变得这么激进了?”
“我想通了而已,我要为自己活一把——这不是你说的吗?”
“我想想……我确实需要一个大新闻、来引起社会上对劳工待遇的重视。我越想越觉得可行,存放耐火材料的库房突发火灾,人们肯定会解读成人为的。”
“是吗?”
“走吧,你带我去看看,说不定今晚就把事情办成了。”
“啊?这么快?”
“先去探索一下可行性,顺手把事情办了更好。我们的行为越是‘一时兴起’、准备时间越短,外界越难以追查。”
陈一鸣和那个打工人来到了城郊的厂房时,已经九点多了。
“现在才下班?”陈一鸣看着逐渐暗淡的厂房。
“对啊。我以前也是真傻,明明有不少同事都渐渐得了肺病、得了矿石病,自己还不知不觉。总感觉我以前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你现在和疯子也没什么区别……你站这别动,我进去看看。”
陈一鸣向前走进了一片雾中,随后不见身影了。
“啊?这雾是哪来的?”中年男子看呆了。
很快陈一鸣就回到了原地:
“除了门口值夜班的,内部基本上没有活人,你对厂里的构造还算熟吧?”
“我就算再笨,待了十来年的地方还是熟悉的。接下来干嘛?我们是不是还没带点火的材料?”
“用不着。”
陈一鸣随手折了一根树枝,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至纯源石,然后用绷带绑在了上面。
他随即对源石进行了长时间施法,制造了一个特定的术式。
“激发方式很简单,就当火把用就行了,你现在试试。”
那位中年人把“火把”摁到了边上的灌木上,不一会果然起了烟。
陈一鸣随手灭了火。
“这是什么原理?太神奇了吧?”
“跟你们工厂里的车床差不多的原理,把一种特定的施法方式储存在了源石里而已。”
“呃,对了?我直接走进去会不会被发现?”
“你的智商也算是上升了,居然能注意到这样的问题……你看,我只要把烟雾与光芒相关的法术持续施加在你身上,就能确保你不容易被人发现。”
“我看别人施法都要法杖,你为什么能凭空施法?”
“我手腕上的绑带一直藏着源石,兜里也揣了几块……好了,赶紧冲吧,看到什么值钱就点什么,在库房里走一圈就赶紧过来会合。”
“哦,哦,好的……冲啊!”
在烟雾的笼罩下,那人笨拙地翻过了护栏,离下班时间并不遥远、大门还没有关上,他就在法术的掩护径直进入……
陈一鸣也来到了厂房的外墙,倒不是担心那个呆子,而是做点小动作。
墙壁上擦出了炽热的火星,宛如电焊一般,陈一鸣用法术在外墙上刻下了七个大字:
为谁辛苦为谁甜?
不过可惜的是,他没有能够染色的法术,不然高低要染成醒目的红色。
工厂内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,陈一鸣被吓了一跳,摸鱼的保安似乎也离开了狭小的岗亭、前来查看情况。
陈一鸣刚准备进去接应,一个灰头土脸、气喘吁吁的中年人就跑了出来——他身后的火光愈发明显。
“赶紧走,赶紧走!”
逃到安全的地方后,那人才气喘吁吁地说:
“我操……发生……粉尘爆炸了……啊,也不知道能让那个王八蛋亏多少。”
“真是不要命了。那个保安估计要失业了。”
“他也不是什么……好东西!哈哈哈,都是活该……”
1097年4月15日,玉门城西,23:07
“没打扰你睡觉吧?”陈一鸣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仇白没理他,继续翻着手里的书。
他轻轻地坐在了仇白的床边。“你身上这么不干净,别坐我床上……你怎么脸色不太好?”
“累死了。”
陈一鸣把躺椅支开,直接瘫在了上面。
“以后一定要换个大点的屋子,这两个房间都太挤了。”
仇白的眼神回到了书上:
“你的那个房间面积还大一点,结果弄得比我这里还乱。还有,你什么时候去把头发和胡子打理一下?”
“这是我的伪装……你的小镜子借我一下。”
陈一鸣打量了一下化妆镜里的自己,头发倒没多长,不过络腮胡的长势很旺,整张脸看起来毛茸茸。
很奇怪,他不留胡子的时候就显得很清秀,尤其是报纸上刊登的“霜火”、那张脸简直就像剥了壳的蛋。
“仇白。”
“干嘛?”
“你现在怎么不追问我以前的经历了?我记得你以前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遍。”
“我主要是想确定……你对我够不够信任。”
“要的就是个态度,是吧?”
“你就这么理解吧。”
陈一鸣把镜子放回了床头柜上,他心里反而不是滋味。
对于仇白而言,他的那些故事,好像也没那么重要……
好像对于很多人而言,他以前的故事,也没那么重要。
在大部分炎国人眼里,乌萨斯确实没那么重要,他们很有可能都不知道整合运动是什么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