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师安迪 作品

第190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(第3页)

他们走到了不远处的烧烤摊,这是夜色中为数不多的烟火。

几个中年人坐在摊位边上,依然精神矍铄地讨论着时事:

“你听说了吗?有个厂子被烧了?”

“哪里的事?什么时候的事?”

“就在玉门,就在昨天晚上。”

“原来在昨天晚上,怪不得没人报道。那你怎么知道的?官府没捂住?”

“怎么捂得住?官府也不是全能的。那火是在半夜冒起来的。厂家先想捂住消息,所以救火的人不多,火灭不掉。然后烧到了白天,所以消息已经传出去了。不过报纸要是想报道,还要经过官府允许。”

“官府不报道,肯定就没人知道了……你说是被烧的?不是失火?”

“那是个他娘的防火材料厂,没人点火怎么会着火?而且肯定是工人放火报复的。”

“人抓住没?”

“有报复心理的人太多,现在还不能确定谁干的。”

“该来几个这样的人了。”

“可别乱说啊。”

“怎么是乱说?之前老有人说我们大炎人逆来顺受,仅次于乌萨斯人。好了,前段时间乌萨斯人做榜样了,我们这边没点血性怎么行?”

“血性?上战场杀敌,那才有血性,放火烧自家的东西,那怎么叫血性?”

“那他娘的怎么能算自家的东西?我们大炎人平时算听话吧?这么听话的人都能逼反,那只能说老板太不是东西了。”

“说不定老板正好遇到一个有反骨的呢?又不是所有大炎人一个样。就一个城里,也不是所有人一个样。”

“那我也要说了,你不能指望普通人平时唯唯诺诺的,上了战场就立马有了血性。”

“你不懂,战场上听话更重要,胆子大一点屁用没有……”

陈一鸣静静地听着邻桌的讨论。

仇白刚才说,等上菜了再跟她说话。

现在他怀疑这个靠在身边的大姑娘已经睡着了。

说实话,陈一鸣现在有些难受,因为仇白的角顶到他了,而且她毛茸茸的耳朵也在刺挠着他。

他想伸手去调整一下。

“别!”仇白像受了刺激一样,赶紧挪开了。

“对不起……怎么了?”看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,陈一鸣忽然有了负罪感。

“别直接碰我的角……有点难受。”

“啊?我还以为你的角没感觉呢……”

“你没看到上面有点茸毛吗?肯定有感觉的。”

“我一直以为你们的角是像指甲、头发、牙齿之类的东西……”

仇白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:

“你以前没碰到过埃拉菲亚吗?”

“我以前没碰过埃拉菲亚的角。”

“有感觉的,卡普里尼的角没多少感觉。”

“怪不得……”陈一鸣好像明白了些什么。

怪不得伊内丝能把角削成萨卡兹的样式。

“哎呀,都怪你,我现在不困了。”仇白懊恼地抱怨。

“这不是好事吗?我们待会多吃点……对了,你平时为什么要把耳坠绑在耳朵上?”

仇白下意识地去碰了一下耳边,不过她晚上睡觉之前已经把耳坠拿下了。

“这还用问吗?当然是不想穿耳洞。”

“哎哟……”他头上的熊耳被仇白揪了一下。

“你看,兽耳太厚实了,穿耳洞会很疼的。”

正说着,店家已经上菜了:

“慢用。还有几串还在烤。”

仇白拍了拍陈一鸣:

“要啤酒吗?”

“我不要,炎国的啤酒不好喝……”

“那给我上一瓶……你要啥饮料?”

“汽水就行了。”

仇白先尝了尝烤白菜:

“水分挺多的,烤成这样不容易。”

“确实还行,不过瘤肉真的老了。”

“还好吧,这肉不就这样?”

“我不喜欢老的……要是我自己烤就好了。”

“五花不错,五花很脆。”

“我越吃越饿,要不多上点?”

“我随便,反正你付钱。”

陈一鸣又点了一次单,毕竟不多请一点、肯定对不起仇白这么大半夜地来陪他。

“哦,对了。一鸣,我有个事情一直想问,一直没想起来。”

“你说啊。”

“你认识陈晖洁吗?”

陈一鸣第一反应是反问:

“你们居然认识?”

仇白心里有底了:

“看来你们认识。我以前在龙门受过她的照顾,我比较……好奇她的近况。”

“你问我肯定问对人了,我和她称兄道弟。她来到乌萨斯之后一直住我家。”

“啊?你们住一块?”她时常被陈一鸣震惊,但这次她真的很震惊。

“你别乱想,我以前住的地方是个好几层的独栋,地方特别大,不适合一个人住。”

“哦……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离开龙门吗?”

“她和龙门总督有点矛盾。”

“那个喜欢叼着烟斗的?”

“就是他。其实我觉得他们不完全是政见不合,因为他俩一直都有点不大不小的家庭矛盾。”

“家庭矛盾?”

“对啊,总督魏彦吾是她的舅舅。”

“这我真不知道——她是总督的外甥女,居然还去做一线警员?”

“所以晖洁确实不是一般人。哦,对了,她应该也算真龙的外甥女。”

“……那她为什么又要去乌萨斯呢?前几年乌萨斯不是还有战乱吗?”

“主要是为了去投奔她姐姐。”

“她还有个姐姐啊?”

“嗯,就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……”

仇白愣了半天,陈一鸣继续补充:

“其实我之前提到的,在乌萨斯的那个女朋友,也就是塔露拉。”

他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
“那她……那你……你为什么……”

“她不会再记得我了。我的身份被替换了。”

仇白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了很多事情,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的泪水已经沾湿了衣服。

“手帕给你。”

“那你……你这段时间……你为什么……”

“慢慢说。”

陈一鸣反而出奇地平静,毕竟他要是想哭,眼泪早就流干了。

“你为什么……这么久了都不和我说?”

“你要是没了解过整合运动的事情,估计只会一头雾水。”

“不……这种事情……啊,我都不敢想,要是我碰到了会怎么样……”

“难过,愤怒,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。在重大的打击之后,一蹶不振才是普遍现象,人们会活得像是苦难从未来临过一样。想要振作起来,经历的痛苦反而更大,就像是……在撕扯伤口一样。”

“你……那一天奄奄一息地来到玉门……但是……我真没见过你……迷茫,或者表露得很……就是不像……你表现得很平常……”

“我要是不振作起来,我都逃不过那一天的追兵。”

“呜……那你……你还去工地上干活……还我的钱……”

仇白想到这里彻底抑制不住泪水了。

“啊?你难过是因为这个?”

他用仅剩的一条手臂去搂住眼前的姑娘:

“好了好了,大姑娘,别难过了,别让烧烤凉了……”

怀中的姑娘为近在眼前的悲剧泣不成声。

陈一鸣看了一眼桌上的烧烤,油脂已经开始凝固了。

他这个时候无比希望自己有两条胳膊——这样他就可以腾出一条胳膊吃东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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