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师安迪 作品

第191章 明月楼高休独倚(第2页)

仇白笑着推开了他:

“你就算想哄我,也别把我当小孩子啊。”

“离这边也不远,我们去边上看看,或者登上去看看?”

仇白先是凑了过来,然后又站在他的身后打量着。

陈一鸣也被搞糊涂了:

“怎么了?”

“我没搞懂你在指哪边……我知道你想哄我,我也没那么难过,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“我在指那边的楼啊,城西的仲宣楼。”

仇白流露的表情很复杂,仿佛在说“你是认真的?”:

“玉门城里还有好多地方我也不了解的,但是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地方。”

“你看不到那座楼吗?”陈一鸣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。

“那你回去和我讲讲吧,前面有官兵看着,应该是军事重地。回去吗?”仇白体谅地说。

“嗯……好吧。”

仇白再次搀住了疑惑的陈一鸣,缓缓地从甬道之上走下。

1097年4月18日,玉门城西,22:19

陈一鸣揉了揉眼睛。

他感觉自己的体力确实全方面退化了。

光是处理城内工会事务、看一些文献、现学一点知识这点事情,他已经开始头疼了。

半边脑袋隐隐作痛,又昏又胀。

“仇白,城里有咖啡吗?”他向隔壁房间的姑娘问。

“这么晚了,你现在要喝?”

“不,我就问问。”

“家里有速溶的,我以前喝过一点。”

“城里有卖咖啡豆的地方吗?”

“你要那种咖啡啊……家里也没咖啡机,我也没留意过城里有卖咖啡豆的地方……”

“那就算了。”

陈一鸣走向了床铺,关掉了房间里的灯。

“你是该早点睡了……”仇白轻轻关上了房门,不一会,她房间中的灯也熄灭了。

昏昏沉沉的陈一鸣迅速睡着了。

他这段时间总是做梦,明明他从前是个很少做梦的人。

肯定是那个谁在捣鬼呗。

一杆杖,杖头挂着一盏灯。

洒脱的令倚在栏杆边。

“小兄弟,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?”

陈一鸣只觉得困意未消:

“你这样子会不会很影响我的睡眠质量?”

“要说完全没有,那也不可能。”

“那放我回去吧。”

“别急啊,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仲宣楼吗?”

“我还好奇为什么黑蛇能变成我的样子呢!”

“坐吧。”

一转眼,两人已在楼阁中,窗外是不知何时的星与月。

眼前是梦中的菜肴。

“既然小兄弟在梦中品不出滋味,那只能由我代劳了……”令毫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。

陈一鸣喃喃自语道:

“我他妈说什么都没用……”

“小兄弟也不用总是愁容满面吧?”

“我只想和正常的‘人’打交道。”

“但有些家伙,可不管你怎么想,非要闯进来破坏你的生活,你难免需要点帮手吧……当然,不包括我,实际上,我可以让你忘了这些怪诞的梦,这样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

“哦。你能让黑蛇那个贱逼失忆吗?或者让他从塔姐的脑子里滚出去。”“也不用强人所难吧……”令含歉笑道。

陈一鸣摊了摊手:

“那就谈谈正事吧,反正你不交代完,也不会放我出去。”

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事实上,仲宣楼是一个边防项目,为了确保效果,也借用了‘我们’的一些力量。你能看得见它,多亏了二哥给你留的一点东西。”

“那两个护身符?这两个东西会不会在某天我性命攸关的时候,跳出来咬我一口?”

“我不能确定。二哥行事未免过于神秘,他常说自己为了家人,可他连自家人都要骗、偶尔也要利用两下。他到底是学到庸人的心口不一了……”

护身符依然在他的口袋里:

“如果不是叶莲娜的缘故,我一定把这两个破东西扔了。”

“你要是真想扔,不如交给我看看。”

陈一鸣警觉地问:

“你是不是想骗走我的东西?”

面对质疑,令也不恼,反而笑道:

“有戒心也算好事,我目前对你的态度是有点强硬了……这样吧,我和你多讲讲‘望’的事情,这样你能稍稍相信我了吧?”

“你讲讲吧。我是真不理解,那家伙是精神分裂吗?一会帮我,一会害我。”

“他何止是精神分裂?你手里那两块东西,就是他裂出的两个化身。这样的棋子,他有一百八十一枚。我也算研究过他的手段,他的棋子和棋盘上的棋子并不能一概而论。一盘围棋之上,棋子只有颜色之分,而无功能之分。他的那些分身,功能各有不同,简直是海纳百川。”

“有功能的区别,那不就是象棋了?那他的棋子能不能升变?”

“可能吧,你还真是风趣。”

令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盏。

“在一开始,他也不过是个愚钝之人,时常碰壁。如果说他和众兄弟姐妹有何与众不同,那他就是来者不拒地学习。”

“你们应该都很擅长学习,而且记性都很好,最后总能耕耘一处,以至登峰造极。”

她品味着杯中酒:

“唔……多谢夸奖了。我们学的不过是一些常见的技艺,最多结合各自的权能、达到巧夺天工的境地。而他能学的东西,可就不局限于凡人的领域了。”

“也难怪,有了那个手镯,我能直接复刻他人的源石技艺……”

“源石技艺仍是寻常的技艺,他连我们的权能也可以学习一二。假以时日,他的布局或许真能成功。”

“包括你们的大哥吗?”

“假日时日,或许不在话下。但那需要的时日还是太多了,也需要太多的机缘巧合。当然,旁人看来,望已经是举世无双的布局圣手,在我看来,曾经的那股拙劲依然没有褪去。”

陈一鸣拿起了桌上的花生米开始嚼了嚼,他有些怀疑,这桌子上的菜能否尝到味、全凭令的一个念头。

令继续娓娓道来:

“一百八十一个‘他’,分散在各处碰壁,总有一两处能让他碰上好运气,领到一份大礼,然后趁机推动他的布局。然后……我猜,等时机成熟,他就会乘势而起,彻底将‘岁’取而代之。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?”

“嗯,正好回忆回忆剧情。我大概能理解了,我要是能分身,我肯定也不会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。对于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,肯定要想尽办法增加尝试次数。”

“哈哈,你看得真是通透。也许你活得比我的几个妹妹还通透——她们有时还会害怕死亡。她们对这人间有些太留恋了,以至于活了上千年,还是活不够。”

“我还是怕死的,说不定哪天从楼梯上失足摔下去、然后刺客补一刀,我就归西了。只有在死得有意义时,我才能不怕死。”

“你满打满算,才活了多少年?再过几年,你的境界就更不是常人能比的了。这有点像什么呢?我们活得越久,下一刻消失的概率也会上升,所以,我有些妹妹已经惶惶不可终日了。因为我们能活着,终究是因为‘岁’还在沉睡。祂不再沉睡,梦就碎了,我们也就不复存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