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春与秋其代序

1097年8月7日,玉门城墙,15:23

钢铁般的手指深深插入城墙的缝隙之中,然后迅速发力、带动了整个身体向上腾飞。

达到下一个落脚点,不对,是落手点之后,陈一鸣赶紧再次将金属手指死死插入墙缝中。

年给他锻造的义肢,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材料,说不定是艾德曼合金呢。

密度还算尚可,走路的时候不会觉得太重,减震效果也不赖。

有一说一,减震效果还挺重要的,因为义肢的力量比肉体更强,老式的义肢一拳打出去、经常能震得他半边身子疼。

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,乌萨斯的改造技术是适用于战争的、而不是面向生活的,造出来的东西肯定能打仗,但是用起来舒不舒服、这不是圣骏堡的科学家考虑的事情。

以前困扰了陈一鸣许久的问题,现在都不是问题了,他愈发感激年了、或者应该感谢一下未曾谋面的夕?这到底是谁的功劳?

距离城墙的顶端也就不剩十米了,陈一鸣连攀带爬,准备一鼓作气上去。

尽管右手没怎么使用、而且他也戴着手套了,但是高强度、长时间的运动依然让他在玉门的城墙上留下了些许血迹。

陈一鸣还没抽空看看自己的手咋了,反正他可以确定,手套肯定烂了,自己的指甲……可能也所剩无几了。

再来几回这样的训练,他恐怕另一只手也得换成金属的了。

“云青萍!”气喘吁吁的陈一鸣一上来就怒吼道。

“嗯?”坐在阴凉处的录武官猛然惊醒。

“你还有脸睡觉?”

“对不起……我以为你太阳下山之前爬不上来呢……我去跟师姐说一声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仇白已经赶来了。

疲惫不堪的陈一鸣一脚踢开了云青萍,自己在那坐着了:

“我操,我以为司岁台就是重量级了,你妈的这个逼重岳也是个重量级。”

云青萍听得汗流浃背:

“这话别让宗师听到了。”

仇白已经上前帮男朋友擦汗了:

“宗师他心胸宽广得很,当面骂他几句都没事。”

她应该真这么干过。

录武官赶紧换了一个话题:

“我没想到陈兄这么快、就能一口气徒手攀完这千仞城墙。上次进行这种训练,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,有逞能的武夫失足摔死、这项训练就被叫停了。他让你这么干,也是心大。”

陈一鸣这一路上也只敢往上看,不然的话、往下滴落的水就不止是汗了。

“你小子,我问你,在这之后,宗师还给我派了什么任务?”

“嗯……今天一整天就只有这一项内容了,如果完成了,明天就好好休息。后天开始……宗师让你戴着这个继续爬城墙。”

云青萍掏出了一个……样子很像防毒面具的东西。

“这是什么?”陈一鸣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“哦,陈兄难道没见过?很多军士训练的时候也会戴这个,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……”

陈一鸣今天心情格外不好:

“别卖关子了,快讲!”

“一个呼吸面罩,正常情况下里面会加入供氧剂。”

“哦,也是,城墙海拔太高了。”

云青萍不紧不慢地交代:

“但是这个面罩并没有加入供氧剂,所以它对呼吸起到的是阻碍作用。”

“唉——”这位异世界的旅人长叹一声。

仇白看他起身之后,赶紧问道:

“你要干嘛?”

“我直接从这里跳下去,走得痛快一点!”

1097年8月10日,玉门城北,8:42

“走得动吗?”

仇白一路上走走停停,她要时不时地照看跟在身后的人。

“嘶——呼——”

陈一鸣找了根电线杆靠了一会。

“那就歇歇吧,我们找个地方坐坐。”

仇白搀着他坐到了早餐铺里。

“要不要帮你把这个面罩拿下来一会?”

仇白刚伸手,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声。

“到底要还是不要?”

“呼——不用拿。”

“好吧,你歇好了跟我说一声。”

“嘶——我跟你说——”

“嗯?”

陈一鸣的声音很微弱,仇白不得不把耳朵凑近了听。

“我现在说话——感觉很像,皇帝的利刃。”

“那是啥?”

“又有点像达斯维达。呼——真的很像。”

仇白没搞明白他想表达什么,索性不理他了。

陈一鸣戴着厚重的面罩与全套的装具,坐在那里喘息。

他想起了多年前,在矿场守卫面前假扮内卫的那个夜晚。

那时候,他还很年轻,对这个世界依旧充满好奇。

那个时候,塔露拉也很青涩,几乎和他一样青涩。

那一晚他大功告成,解放了一群感染者矿工,和心爱的塔姐坐在篝火边、用各种各样的语言有说有笑。

那一切真的过去好久了……

不知不觉,面罩上起了雾。

“歇够了,呼——我们走吧。”

这一天,陈一鸣的进步明显,因为昨天他都没能坚持到城墙脚下。

今天,他强忍着头晕走到了城墙附近,然后……

他就晕过去了。

1097年8月18日,玉门城墙,15:10

“操!”

陈一鸣扯了面罩,直接开始大口呼吸。

他从未感觉炎国的空气如此鲜甜。

幸好穿的护具够厚,没给他直接摔死。

“你没事吧?我扶你去看看……”

“不用,我要先歇着……”

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。

仇白是舞着剑、当成螺旋桨慢慢降落下来的。

“摔伤了吗?”

仇白急急忙忙帮陈一鸣卸了护甲。

“我感觉我……不用回乌萨斯送死了,我八成没法活着走出玉门了。”

“别这样说。”

“其实我不是手滑了才掉下来的,我是主动松手的。真爬不动了,吊在上面又难受。”

“对不起,我应该早点去接你的。”

拆了防护装具之后,仇白赶紧把他搂进了怀里,她总感觉对方又消瘦了几分。

“我要跟宗师说一声,我他妈真得歇两天了。”

“我知道,我帮你去跟云青萍说一声……”

“晚上,开个房,地方你挑。”

“啊,这……”

“别‘啊’了,就这么定了,我就在这里睡会,你去跟云青萍说一声……”

陈一鸣说睡就睡,也难怪,缺氧了半天确实难受。

1097年8月18日,玉门,21:47

“我跟你说,过了二十五,这是一天不如一天了……”

陈一鸣在床边点了一根烟,眉头依然紧皱着。

仇白将两只手绕过了他的脖子;随后,陈一鸣感到了脊背上一阵温暖而又柔软的触感。

“虽然我不怎么懂,但是我知道,你都半个月没怎么休息过了,不用太勉强自己。”

“呼……”他对着窗户吐出了一大摞烟圈,“我跟你说,这个呼吸器才得劲。”

“说实话,我感觉你反差挺大的。”

“什么反差?”

“我感觉你不应该是一个,烟和酒都沾的人。”

“塔露拉偶尔也来两支,和战士们来来往往,都需要应酬应酬。叶莲娜是完全不沾烟的,因为她点不着。至于酒嘛,应该没什么人不喝了,乌萨斯人的日子够苦了,连伏特加都能当成饮料来喝。‘一无所有的脸上,连伤疤都是点缀。’

“按理说,感染者们是不应该摄入太多酒精的,酒精无论如何都不利于延缓病情,但是大家都离不开它,没有比伏特加更便宜的镇痛剂了。我有一次在切尔诺伯格的酒吧里,喝了一整箱之后,还能走路不歪,那一次老板给我免单了。”

“那个老板肯定看在你是个大领导的份上,才给你免单的。”

“说不准呐。我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混成的大领导。”

“嗯。你好像晒黑了不少。”

“是啊。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我在乌萨斯就没晒黑过。”

“要是塔露拉再见到你这个样子,肯定也会心疼的。”

“她再次见到我肯定会直接放火烧死我……”

“哎呀,你怎么总是把话题往奇怪的方向上引导。”

陈一鸣拿起了床头的酒瓶灌了一大口:

“这破酒一股草药味……你要不要再来一次?”

“我无所谓,这不是看你行不行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