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比乌斯光环 作品

第343章 大xx帝国欢迎您

之前已经向黄飞鸿和自家药房的管事打了招呼,第二天一早,由随从护送到码头,便挥手让随从回去,自己动身前往香港,转船后去日本。

1900年11月28日,深秋,珠江水裹着微寒的风掠过广州城南。天字码头(时称“天字第一码头”)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,码头上飘着咸湿的水汽,混着咸鱼、茶叶与鸦片的复杂气味——这是通商口岸特有的味道。天字码头是广州最老的客运码头之一,始建于明代,此时已扩建为砖石结构,岸边立着木质廊柱,顶棚覆盖着茅草,供人避雨。码头边停着十余艘船:有乌篷木船准备载着菜农去对岸河南岛卖菜,有妓女招揽生意的“花船”画舫,最醒目的是三艘外国轮船——太古洋行的“昌明号”,一艘插着法国旗的“波尔多号”,以及英商怡和洋行的“玛丽号”蒸汽明轮船,铁木混合结构,烟囱漆红白条纹,泊于1号栈桥,吃水线沾满珠江淤泥,船舷漆着暗红,烟囱吐着黑烟。

走到码头入口,两个戴瓜皮帽的巡丁拦住他:“先生,哪趟船?”

“怡和‘玛丽号’,去香港的。”他递上船票——淡绿色硬卡纸,印着“怡和洋行粤行”、“头等舱”、“11月28日辰时开船”。巡丁扫了眼,又验了他的护照,这才放行。

码头上,青石板缝隙渗出鱼腥味,苦力肩扛广彩瓷箱,贴“慎昌隆”商号封条,踩过满地甘蔗渣。西侧筏棚区疍家妇正叫卖艇仔粥,2文铜钱一碗。“玛丽号”的大副站在甲板上喊:“头等舱客,这边登船!”。王月生跟着前面一对富商夫妇,穿过跳板,踩上湿滑的甲板。头等舱在船尾,是两层舱房,外有露天甲板,摆着藤编摇椅。他刚站定,一个穿黑西装的英国管家迎上来:“王先生,欢迎登船。您的舱房是11A,带独立卫浴(当时头等舱的奢侈配置),午餐在顶层餐厅,五点到港”。

此时,码头上的景象愈发鲜活。三等舱的乘客挤在甲板下层,二十多个赤膊的搬运工扛着木箱装着丝绸、瓷器,汗味混着劣质烟草味;几个裹着蓝布头巾的疍家女(水上渔民)提着竹篮,里面是活蹦乱跳的塘鱼,要赶在香港早市卖个好价钱。两个穿香云纱短衫的顺德丝商蹲在角落,用粤语大声议价:“这担蚕茧,到香港能换多少银?”“老规矩,三钱银子一斤!”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白胡子美国传教士胸前挂着铜十字架,正给几个年轻学生发《圣经》;学生们穿着立领学生装,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警惕;不远处,一个剪了短发的青年正用报纸遮脸,报纸上赫然印着“惩办祸首”、“废除八股”的字样——正是前几日《中外纪闻》的号外。

海关关员上船检查时,王月生注意到他们腰间别着“粤海关”铜钥匙串,其中一个用蹩脚英语对大副说:“最近‘乱党’多,船上莫要收可疑物件。”大副赔笑应下,转头对王月生说:“先生最好把贵重东西收进保险柜,船到香港前莫要随意走动。”

辰时(7:30)“玛丽号”鸣了三声汽笛,缓缓驶离码头。王月生扶着栏杆,看珠江渐宽:北岸是越秀山的轮廓,南岸的沙面岛上,哥特式教堂的尖顶在薄雾中若隐若现——那是英法租界,此刻正飘着米字旗与三色旗。船过猎德炮台时,身旁一个乘客指着远处对同伴说:“那炮台去年还被义和团的‘拳民’围过,现在倒安静了。”他望着江面上漂浮的烂木、破渔网,又看看头等舱里锃亮的黄铜栏杆、丝绒沙发,忽然觉得这船像道分界线——一边是旧山河,一边是新世界。

11:00 过虎门炮台:清军绿营兵持恩菲尔德步枪立于朽坏炮架旁,商船鸣汽笛三响示弱。这里曾是林则徐销烟的地方,此刻却只见几艘英国商船缓缓驶过,桅杆上飘着“米”字旗。